第十九章 有时只能逃避(第7/11页)

她再次逐个打开橱柜,只不过开第二个柜门时,大半瓶白酒便一下映入眼帘。她取出来,几乎要像十七岁那年做的一样,狠狠地砸碎,可是她却完全提不起力气来,只紧紧握着酒瓶,内心充满了挫败感。

隔了好一会儿,她打开瓶盖,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浓烈的高度数白酒味道一下弥漫在小小的厨房中,她端起杯子,一口喝下去,辛辣的味道如一道火线,从口腔一直延伸到食管,火烧火燎地灼痛着,呛得她止不住咳嗽起来。

门铃此时突然响起,她惊得险些将杯子失手摔掉,定了定神,连忙放下杯子走出去,透过防盗门猫眼一看,门口站着的竟然是聂谦。

她打开门,聂谦看到她同样惊讶:“我从楼下过,看见灯亮着,以为王阿姨回来了,打算上来问问你爸爸情况怎么样了?”

“他还好,明天要动手术。”

甘璐一开口,聂谦马上闻到了酒气,更加吃惊:“你在喝酒?你不是从来不喝酒的吗?”

“是呀,第一次喝酒就被抓到了。”甘璐苦笑一下,“进来坐吧。”

聂谦坐下,这张小而低矮的沙发对他的高个子来讲,显然说不上舒服,他变换一下姿势,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坐姿,只得没什么仪态地将腿伸展出去。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酒?为你爸爸的手术担心吗?”

甘璐摇摇头:“不是啊,就是很烦,想看看酒是不是真能解忧,有什么魔力让我爸把大半生都浪费在这上面。”

“来吧,一个人喝闷酒解不了忧,我陪你喝一点儿。”

甘璐犹豫了一下,也实在受不了一个人独自胡思乱想,借酒浇愁。她去厨房拿出那大半瓶白酒和两个杯子,聂谦接过酒端详一下:“喝这个你恐怕受不了啊,这是很便宜的白酒,度数可不低。还有其他酒吗?”

“我爸肯定舍不得买好酒的。”

“要不然我出去买瓶温和一点的红酒吧。”

“算了,别麻烦了,就这个吧。”

聂谦给她和自己各倒了小半杯酒,两人同时举杯,浅浅啜了一口,他看着甘璐皱眉呼气的样子,不禁大笑:“喝不习惯吧!这么说,以前说酒精过敏是说谎了。”

甘璐有些尴尬,随即苦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是这一带出了名的酒鬼,从小看着他喝醉了酒出丑,我如果不想也成为酒鬼,大概就只可能把酒当成魔鬼躲远一点儿了。”

“你一向自我控制得很成功,我几乎可以断言,你就算尝了酒的味道,也没有成为酒鬼的可能性。你爸爸只是借酒逃避现实罢了,不能怪酒。”

“得了,别批评他了。”

聂谦叹了口气:“你妈以前说得没错,你太维护你爸爸了。”

“他一直不爱惜他自己,我再放弃他,他这一生就太惨了。”

“所以你只同情弱者,别人要是看上去有自理能力,你就由得他去了。”

“这又是从何说起?”

“你对你先生的财政状况一无所知,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甘璐又听他提到这个,不禁恼火:“你的意思是说,我被蒙在鼓里是活该吗?”

“那倒不是。他没权力对你隐瞒,既然敢瞒着你,就得承担后果,我承认,我一点儿也不同情他。”

甘璐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让那一点儿辛辣镇住心头的酸涩意味,闷闷地说:“他哪要人同情,你同情心泛滥的话,同情我好了。”

“你也不需要同情,谁要同情你,你肯定会说谢谢,然后走得远远的。”

甘璐只得承认,大部分情况下确实是这样:“你倒是了解我。”

“因为我一直关心你。”

聂谦的声音平静,仿佛陈述的是再平淡不过的事实,甘璐吃了一惊,可是认真一想,至少从他们再次相遇起,聂谦确实是关心着她,佯装不知地坦然接受别人这份关心,并不是她一向的行事作风。

她苦笑一下:“我也很想关心一下你,可是你事业成功,春风得意,我不知道从何关心起。”

聂谦好像被她逗乐了:“借口,而且是很没诚意的借口。你只是把我也划到有自理能力,用不着关心的那一类人里去了。”

两个人碰一下杯子,各自喝了一大口,聂谦重新再加上一点儿酒:“你从来没担心过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