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One(第7/8页)
她不时会逃到相对人少的地方走走,这个时候她更是无意面对任何一张熟悉面孔。可是没走出多远,偏偏就看到了熟人。
几步开外,师大出了名的中文系才子、文学社社长、学生会干部赵启智正和一个长发娇柔的女孩四目交接谈得热烈,邵伊敏想改变方向都来不及了。赵启智也看到了她,一脸愕然,她只好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按照她的室友,读中文系的罗音的说法,赵启智自从偶遇她后就对她颇有好感。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能第一眼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孩子,听了只觉得诧异。
可是罗音显然不是随意猜测。这学期开始的某一天,邵伊敏按老习惯每天去自习室看书,她向来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本领,从不理会周围卿卿我我、打情骂俏的情侣。待一篇英语阅读完毕,伸个懒腰,突然看到身边伏桌看书的正是赵启智。赵启智抬头对她微微一笑,她也只得回一个微笑,毕竟她只是和人保持距离,但从不刻意冷淡谁。
下了自习,赵启智非常自然地陪她往寝室走,闲闲地说起文学社一个新进来的小师妹写的酸文,十分风趣,让她也忍俊不禁。他送她到宿舍楼下分手,自此以后,赵启智偶尔便会神秘地出现在自习室里,坐在她旁边,两人各自看书,然后闲聊着送她回宿舍。这种没压迫感的接近,邵伊敏倒也并不反感。
此时乍然相遇,赵启智不免一脸尴尬之色。不过邵伊敏从他身边走过,就再没想到他了。毕竟两人只有在自习室里同座那么点交情,她还没被激发着对此展开想象,更不可能在自己心事重重的时候去操心他了。
她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她八九岁的时候,曾经偶尔听到父亲这边一个亲戚带着轻蔑口气说她母亲“放荡”。不用任何人解释,她也明白,那是一个带着强烈贬损意味的词。
她无从为母亲辩护,只能任其沉淀到心底。此时禁不住拷问自己,从小到大,她都与异性保持疏远,是否下意识地想和母亲表现得截然不同?然而她昨晚的行为是否也算得上“放荡”?
寻常女孩陷于这个问题,大约要痛苦很久,但邵伊敏并没有纠结的习惯。从十岁之后,只有祖父母与她生活在一起,而老人的关心更多地体现在对她生活的照顾上,她早已学会了独自解决问题,安抚自己。
她对着湖面站定,略带凉意的秋风拂面而来,对岸灯光星星点点,一片宁静。她深深呼吸着,想:好吧,她不能骗自己说什么也没发生,但追悔无益,那既然是一个错误,以后不可以再犯。
6
乐清乐平的生日宴会之后,林跃庆被孙咏芝断然拒之门外。受表兄的委托,苏哲周末会抽时间过来接小兄妹出去,有时是带他们玩,有时是送他们去祖父母那边。
这天他过来,恰好碰到邵伊敏正在给他们补课。她的声音从小书房传出来,清脆柔和,不疾不徐,没一句多余的废话,颇有权威感。
孙咏芝悄声说:“唉,乐清跟乐平最近都心不在焉,幸好小邵跟他们交流得不错,教起功课来又确实有一套,他们的成绩才算没掉下来。这女孩子真不愧是师大的高才生。”
苏哲莞尔,他想,这份才能恐怕是天生的,而不是师大教出来的。
孙咏芝进厨房去准备点心。他走过去,只见邵伊敏背门而坐,乌黑的头发笔直垂顺地搭在肩头。他清楚地记得那晚摸在这秀发上的柔滑手感,心里一荡,马上提醒自己不要自找麻烦。
他从来不爱哄生涩的小女生招来后患,眼前这个女孩子虽说既没要他哄,还自觉很不给他面子地把后患直接消灭掉了,但谁能说清,这到底是犯倔强装没事人,还是一种欲擒故纵的手段。就算他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他喜欢冒的险也肯定不是陷于莫名其妙的纠缠之中。
乐平抬头看到他,正要说话,他竖一根手指示意她安静,但邵伊敏还是回过头来。自那晚之后,两人头一次面对面。苏哲发现,她的眼神平静,视线从他脸上一划而过,毫不停留,重新面对乐清与乐平,若无其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