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韶光日月浅(第18/20页)

云皎想到此,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跟着她的,然后把她的下落告诉你。”

泠涯微微颔首,轻淡地笑了:“多谢。”

他转身离开,走进了酒坊之中,云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迈步将要走时,抬眼见到云初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的神情立即又变得很臭,语气也不好:“你干吗?!”

云初末转过头,用定定的语气道:“你对他……比对我还要好。”

云皎重重地哼了一声:“我认识你吗,为什么要对你好?!”

不待云初末回答,她立即扭头转身离开了,云初末连忙拿起那串糖葫芦跟着她:“小皎小皎,你真的确定不吃吗?这可是你很喜欢的……”

“千杯不醉”的莲池里,暖暖的阳光倾洒在地面,屋顶之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在阳光之下闪烁着点点晶亮的金光,莲池内的荷花已经凋萎,只剩下满池的残枝烂叶在寒风中瑟瑟摇曳。泠涯小心迈着步子打量四周,很快就在一处屋顶上发现了千雪衣的身影,他并没有走过去,仅是站在树下良久地遥望,神情之间更多的是恍若隔世的牵念和苍茫。

此时,她正坐在屋顶之上,靠着屋角怔怔失神,手边还放着一壶酒,雪中独酌,黯然的背影总有着寒风扫落叶的孤独和瘦弱。泠涯默默驻足,恍惚想起了那天晚上,千雪衣似是玩笑又像是认真的低喃:“若是在从前,我肯定会那么说,不过现在不会了,至少在你面前不会。”

泠涯站了一会儿,迈步走了过去,飞身跃到她的身边,千雪衣只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还不走,莫不是舍不得我吧?”

泠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恍惚想起几百年前,她也曾这样问过自己,那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呢?他默默地想着,依稀记得自己当时不屑地大哼了一声,满脸嫌弃和鄙夷,说了一句:“你这个贪财好色又变态的死女人,我真是巴不得快点儿离开呢!”当时年少轻狂,总以为被人猜中心事是多么丢面子的事情,明明心里是舍不得的,却还是硬着态度反驳辩解。

泠涯沉默了一会儿,眉目之间流露着浅浅的哀伤,似是叹息般:“是啊,这么快就要走了,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你呢!”

千雪衣一怔,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你怎么了,是醉了还是疯魔了?”

离别之期将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泠涯的心中苦痛,偏偏什么话都无法跟她说出口,只能酸涩地低喃了一句:“也许吧。”

千雪衣不屑地轻嗤了一声,靠着屋角悠然道:“告诉你,本姑娘除了‘铁珊瑚’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名号叫‘千杯不醉’,这个酒坊的名字就是我取的。你好歹也是从我酒坊出来的人,日后在旁人面前,可别给我千雪衣丢了脸面。”

泠涯淡淡地“嗯”了一声,又问道:“还有呢?”

千雪衣看了他一眼,显然不大明白他的意思:“还有什么?”

泠涯单手撑着头,偏过视线看她:“你的从前啊,我很想听。”

觉察到泠涯今天有些不对劲儿,饶是千雪衣都开始心虚了,她坐直了身体,神情间掩着担忧:“你怎么了,该不是真的疯魔了吧?”

泠涯在心里苦笑了一阵,回想着几百年前的场景,一时间怔怔地失神。

那时的莲池,天气干冷,他们中间隔着距离,明明心里喜欢,却始终不肯承认,讽刺挖苦了她好一阵儿,才默默偏首偷看了她一眼。他是那样紧张,生怕千雪衣发现了他喜欢她的心事,会失了自己的面子,又唯恐说得不清不楚,她看不出他的心意,只能纠结焦心地握紧了手,良久才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你会一直待在这里的吧?”

当时的千雪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屑地偏过头:“我在不在这里,关你什么事?”

见她跟自己划清界限,轻狂的少年不由得脱口而出:“我的玉佩还在你这里,你若是走了,我要去哪里找人?”

他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接下来果然见到千雪衣沉下了脸,从怀中拿出那枚玉佩,侧手递给他,赌气道:“还给你,你不用再回来了。”

心情忐忑的少年自知说错了话,却还是不肯服软,倔强地转身不去看她,也没有接下那枚玉佩,没好气地回应道:“是你自己说的,落在你手里的东西就是你的,我才不要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