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皎皎月中天(第5/18页)

云初末闻言优雅闲适地负着手,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打死你,来,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旧恨未除,又添新仇,想到这个,云皎差点儿都吓哭了,她手脚扑腾着站起来,立即抓住了公子昭的衣袖:“大侠,你路见不平,一定要拔刀相助,快救救我啊……”

云初末的脸色更臭,一把扯过云皎的衣领死命往后拽着,眼见就要把她带走,云皎和公子昭紧紧拉着手,死活都不肯分开。云初末沉着气,冷冷的目光扫向公子昭,眼神威严地眯了眯:“小鬼,你看起来很想被砍掉手呢!”

话音刚落,公子昭立即把云皎的手松开了,眼见着心爱的姐姐被越拖越远,他依依不舍地跟了几步,云初末觉察到他的动静,猛然回过头,眼神很犀利:“再跟过来的话,我就砍了你的脚!”

公子昭又立即顿住了脚步,可怜巴巴地望着云皎,朝她挥了挥手:“姐姐,你保重,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云皎眼泪哗哗的,挣扎着朝公子昭伸手:“你一定要快一点儿,我会等着你的……”

云初末不可忍受地闭了闭眼睛,冷着脸看向云皎,语气阴寒:“你再敢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把你的舌头割掉!”

云皎立即不说话了。这次的事情,再加上上次她把地锅鸡倒在云初末的身上,云初末一定会打死她的,想想自己这一百多年来的人生,除了云初末,和那个该死的盗墓贼,就只有公子昭一个好朋友,面对如此生离死别的场景,她的心情还真是异常惨痛!

想到此,她斜着眼睛瞅了瞅公子昭,又在云初末威胁的目光中,默默地把视线收了回来。云初末阴沉着脸,冷哼了一声,拽着她的衣领愤愤地走远了。

寂月梧桐,清冷地挂在枝头,飞檐回角,在夜色中静谧而又狰狞,云皎捧着刚洗净晾干的衣物,准备送到云初末的房间,抬眼见不远处的屋顶上坐着的人,一袭皎白的衣衫,拎着手中的酒壶默默浅酌着。

她走下长廊,把衣物顺手放在庭院的石桌上,朝着那个人走了几步,很容易就能辨识出正在对月饮酒的人是云初末。此刻他的身上染着月华,白皙的脸如玉雕琢,脉脉伤情中又有些孤独的清冷。

云皎顿步在月桂树后,望着云初末有些失神,幻梦长空之境里,沈阙最终被幽闭在王宫中。自从知道了那些真相,他就一直沉默寡言,他们最后一次去看望沈阙的时候,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一个人,外面清清冷冷地掉着枯叶,沈阙靠在宫殿的一角木栏边,握着手里的那支发钗,望着满院的寒叶发呆。

从长空之境里出来,云初末的心情也不大好,似乎是在纠结着沈阙的结局,这也是云皎不能理解的地方。云初末念在与绯悠闲的交情,虽然对沈阙有些怜悯之心,总不该伤心成这个样子才对,想当初绯悠闲魂飞魄散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么难过。既然不是在同情有着这样结局的人,那就是在纠结这个结局本身,宿命里的沈阙注定要被幽闭在王宫内,郁郁寡欢而死。云初末一直以为,一百年前他改变了绯悠闲和沈阙的结局,纵使命运由天定,总该会有些不同,可是匆匆百年,幻梦长空之境里走一遭,一切都像是绕了一个圈,终于又回到了原点。

有时候,她甚至想,云初末先前之所以不顾重伤帮助绯悠闲,或许不是为了得到她的灵魂,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借助此次的事情,验证一下宿命是否真的不可更改。可惜长空之境给予的答案,显然并不是他想要的,所以现在才会如此黯然神伤。

云初末曾说过,霍斩言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想得明白,选择以那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人生,也在无声无息之中,祭奠他与萧萧之间的感情。相比之下,不论银时月,还是绯悠闲,他们以灵魂换来的,不过是又一场绝望的离别,除了他们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

那么,云初末又在忧心什么呢?他想改变谁的命运?抑或掌握着谁的人生?她正默默地想着,忽然听到云初末的声音:“鬼鬼祟祟地站在那里做什么?”

云皎立即回过神,顺着屋檐下的梯子爬到了云初末身边,小心地凑到他面前,探究地打量了他几眼,试探地问:“云初末,你的心情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