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宫”(第4/9页)
Dave见她不怕,似乎有些受挫,又一掀衣袖,伸出胳膊给她看:“你看!”
她瞥眼一瞧,顿时吓得倒抽一口气。那胳膊上深深浅浅密布许多道鞭痕,有的已经痊愈,有的尚在结痂,还有大片淤青深紫,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待要细瞧,Dave又把衣袖放下了。
“这都是少爷发疯的时候打的,我身上还有,比这还重!”
“他发起疯来真这么严重?”
“你以为呢?”
“那你为什么不走?你又不是真的卖给朱家当太监。”
“你以为我不想走?”Dave像被触到了痛处,凄然一叹。“可是人生在世,许多事哪里是想怎样就怎样的呢?我不走,自然是有不能走的理由。”说着顿了顿,“不过罗医生,你不同,虽然咱们初次相识,但我还是好心劝你一句,能离开这儿,还是快点离开。”
说来说去,还是要我走。罗开怀心中暗忖,刚生的一点同情心也打了个五折,不过一想到那触目惊心的鞭痕,又不由得也信了几分。思来想去,索性叹口气,实话实说:“实不相瞒,这朱家本也不是我自己想来,如今我其实和你一样,也是想走不能走。”
Dave一滞,眼中却全然没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戚戚,反倒哼了一哼:“和你说这么多,我也算仁至义尽,你以后好自为之。”转身便要离去。
罗开怀眼中浮起了然神色,想了想,又叫住他:“对了戴公公,呃,Dave,能否再请教个问题?”
“说。”
“刚刚那幅古画上的女子,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那是几百年前的古画了,你问我?”Dave微微翻了个白眼,“人有相似,不过是巧合罢了,依我看也没有多像。”说完一转身,倨傲地飘走。
猜也知道从他那儿问不出什么。
罗开怀若有所思地看着Dave背影消失,走几步过去关上了门。房间里就剩下了她一人,刚刚退下的恐惧又悄悄漫上来,她踏着青砖地,鬼使神差地走到梳妆台前,向镜子瞥了一眼,吓得一下闭紧眼睛。
镜中铜光幽幽,女子熟悉的面容注视着她,仿佛那是被遗忘在时光另一头的另一个自己。
一下又想起自己那个梦境,在梦里,自己是不是就像这个样子?Dave说那幅画是几百年前的东西,相距几百年的两个人,长相一模一样,又在同一时空以一人一画的方式遇见,世上真有这样的巧合吗?不可遏制地又浮起自己那个前世猜想,不过只一会儿,这猜想又被她自己按了下去,和心理学界不接受前世回溯的理由一样:对无法证实的事情,徒然猜测毫无意义。
不过就算不管那幅画,她也直觉地感到这个朱家不简单,Dave一路极不友善的态度就必有原因。还有那个朱宣文,他的眼神也让她印象十分深刻。虽然不知刚才自己是哪个词刺激到了他,但他受到刺激后却能很好地控制情绪,这在精神病患者中十分罕见。当然,她做实习医生也只有三个月,见过的患者不多,倒也不能妄下结论。
忽然又想到Dave手臂上的伤,朱宣文真的会骇人地发疯吗?想想都觉得手臂发疼。胡思乱想好久,脑中时而清楚时而混乱,最后暂时只得出一个结论——一星期三万元的报酬,果然不是那么好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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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下午,罗开怀都把神经绷得紧紧的,不过相比来时的惊吓不断,这一下午倒是相安无事。傍晚时分终于没那么紧张了,她把朱家大宅上下转了一圈,发现房子虽大,却只有朱宣文和Dave两个人住,哦,对了,还有外面那条大黑狗。
资料上说朱宣文父母去世多年,爷爷即老董事长也于半年前去世了,世上现存的亲人只有两个,一个二叔,一个姑父,不过显然都不住在这里。看来这朱家阔少顶着个董事长的头衔,实际却生活得孤苦伶仃呢。
夕阳西垂,余晖在走廊里投下长长的影子,别处正是全家围坐共进晚餐的时刻,这里却是半点人声烟火气也没有。
正兀自感慨,忽听Dave长长的声音打破寂静:“传——膳——”
她一怔,不由得又笑了出来,这朱府还真是处处有惊喜。她摸了摸袖中口袋,药还在,遂放心地朝餐厅走去。临行前秦风特地嘱咐过,此药一日三次,要随餐服。眼下朱宣文病情这么重,她能做的事不多,吃药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千万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