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册 第5章(第8/15页)
宁安侯是个很有心的男人,虽然外表冷峻,内心却纤细如尘。起初,他对纪闵虽然喜欢,却远远没有到爱与敬重的地步,直到纪闵养育了李行远后,宁安侯看妻子对李行远实在用心教导,便觉妻子品行可敬。尤其,宁安侯明白,女人也不是天生就该对男人好的,这样操心费力地理家教子,不对老婆好一些,再热的心也得凉下去。
男人愿意将心往近处挪一寸,这日子便也过得热乎起来了。
纪闵听了宁安侯的话却是哭笑不得,道:“言姐儿才九岁,咱们远哥儿,比她还小一岁呢。儿女事,起码要五六年后才能说呢,你这心急什么呢?”
“瞧你,又误会我了。”宁安侯还死鸭子嘴硬,死不承认,道,“我就是想着你寿宴时忙不过来,这不是好心帮你忙吗?”
纪闵笑:“是,是我误会夫君了。”烛光下,为丈夫理下衣衫,纪闵柔声道,“叫言姐儿来也好,她年纪也大了,我那四妹的性子啊,有限得很,断不会教导言姐儿管家之事的,接她来住几日,也学着些。只是,接言姐儿就不能落下语姐儿,罢了,一道接来吧,我又不是那种心眼儿狭小之人。”
大人间的事,虽然不该迁怒到孩子身上,只是,每想到小纪氏,就对这孩子亲近不起来。何况,宋嘉语跟她也不亲近。纪闵索性不再想她们,对丈夫道:“就是邵姐儿,我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儿女之事,虽有父母之命,也得看看孩子们的意思才好。远哥儿,我不想委屈了他。等到了年纪,他若不开窍,咱们就看着给他选个最妥当周全的。若是远哥儿有自己心里喜欢的,只要门户相当,哪怕略逊色些,我也想成全了孩子。”自己父亲母亲真是一辈子的怨偶,纪闵与丈夫其实婚前就彼此有意。大家都是在帝都城,门第也差不多,小时候都见过。便是如此,也经过庶子侍妾风波,如今感情方越发融洽了。她数年求子皆无子,想来或许是天意,既如此,倒不如用心相待李行远,日后安享晚年,当可无忧。
夫妻两个说了会儿话,便宽衣安歇了。
第二日,纪闵收拾了些补品给婆子带上,去给宋老太太请安,奉上礼单说明来意。宋老太太应得很痛快,小孙女还病着呢,自然去不得,叫宋嘉言去换了衣裳,私下跟宋嘉言说:“你大姨母不是快寿辰了吗?你有眼力些,多帮你大姨母的忙。”
宋嘉言笑嘻嘻地应了。
宋嘉言刚到宁安侯府,便听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中宫下旨,纳秦氏女为妃。
秦氏女?!
帝都里姓秦的就有好几家呢,哪个秦氏女啊?
宋嘉言看向大姨母纪闵,纪闵道:“是秦老尚书的嫡长孙女。”
“哦,是秦家大姐姐啊。”宋家与秦家素来亲近,女孩儿们也是不错的朋友。秦文自幼跟在秦老太太膝下长大,又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小才女,在帝都的姑娘小姐太太圈儿里很有些名气。如今年方十五岁,秦家正在为她议亲,结果……
一朵娇嫩嫩的小花骨朵儿给一头老牛啃了,暴殄天物啊!
宋嘉言内心悲愤且为秦文惋惜,皇帝的身份再高贵,到底已是父辈人物,听说比宋荣的年纪还大了好几岁呢。而且,嫔妃,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个妾而已。宫闱规矩森严,人都说伴君如伴虎,侍奉皇帝当真不如随便嫁个寻常老实的男人能过得痛快日子。别的不说,秦家地位在这儿摆着,寻常人家娶了秦文断不能委屈了她。
但,秦家再如何有地位,也无法违抗圣意。
想到年华正当的秦文要入宫为妃,宋嘉言内心颇为惆怅,问:“姨母,这样不选秀,也可以直接入宫吗?”
纪闵心下也很为秦家姑娘可惜,若是贫寒家的女孩儿,还能追求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正出身好的女孩儿,在家本就跟凤凰似的,只要脑筋清楚,有哪个乐意进宫为妃伴驾呢?只是,这话只能心中想想罢了,没哪个会不要命地往外去说。纪闵道:“平常是以选秀来选妃的,不过,也有特殊情况,若是哪家女孩儿极为出挑,得了上面青眼,便单独下旨册为妃妾,也是有的。”
纪闵想得更远,私下教导宋嘉言道:“皇上嫡长皇子都二十岁了,若秦妃有福,生得一儿半女,后半辈子就有了依靠。若福分浅些,就老死宫中了。你祖父的庶出姐姐曾是先帝妃嫔,如今在慈宁宫依附太后过日子,虽有贵太妃的尊号,不过是个名儿罢了。”生怕宋嘉言会好奇宫内那锦绣花团,道,“宫里的日子,不容易得很。虽然皇上赐下妃号,想来秦家人也只是面儿上笑心里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