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帐篷里的事,反正只有你和羊知道。”(第2/9页)
他转头看岑今,她似乎也觉得冷,整个人在座位上蜷成了一团。
卫来起身,从前头跨进后车厢,拿了条盖巾过来帮她盖上。把盖巾的角掖进安全带时,他无意间看到她的脸,心里咯噔了一声,凑近去看。
这一番动作,可能弄醒她了。
普通人或许辨别不出,但他分得清装睡和真睡,看气息频率、眼睛是否平静,还有睫毛的拂动。
他仔细看她睫根,然后对着她睫毛轻呵了口气。
她的眼睛动了一下,睫毛微拂——清醒时的条件反射,装不出来的。
卫来笑起来。他伸出手去,指背虚顺着她的眉,到脸颊,到嘴唇。
然后他低下头,吻在她眼睛上。
嘴唇可以感觉到她眼睛的轻颤,还有睫毛,一直拂着他唇边,酥酥地痒。
他在心里说:我知道你醒着。
岑今醒来的时候,听到了海浪声。
她坐起身,有点茫然。天还没有大亮,海风是凉的,车子停在一处岸礁,车门全部打开。卫星电话斜挂在车头的反光镜上,天线拉得老长。
她向来路看去,有一片低矮的小渔村,只几十户,棚屋都歪歪扭扭的,像是要倒,有只孤独的山羊在空地上慢慢地走。
卫来呢?
她下了车,手搭在眼睛上,四下看了一回,终于找到他。
他在海里,随着浪一起游泳。白色的浪头把他整个包住,岑今以为他要消失了——
下一秒,他又冒出头来。
她盘腿坐到地上,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他上岸,抹甩脸上的海水。
岑今闭上眼睛。
眼眉上,好像还能感觉到那个柔软的吻,炙烫,风吹不凉。
忽然有水珠弹了满脸。
她睁开眼睛,卫来正对着她笑。
他在她身边坐下,一身的水。短裤湿透了黏在身上,后背上有小的伤口撑开,那一片的水渍都带血的颜色。
岑今皱眉,然后移开目光。
这不是她该管的事,她不管。
卫来指了指斜挂的卫星电话:“我发了GPS经纬定位过去,也跟他们通了电话,约了明天的时间。”
“明天?”
“赶了一夜的路,我觉得你需要休息,养养气势——不是说谈判需要气势吗?”
岑今嗯了一声。
顿了顿,她起身去拿自己的包,翻到烟盒,弹了一支出来低头衔住,点上了深吸一口,然后仰起头,把烟雾慢慢吐出去。
烟雾模糊了她的脸。
卫来忽然觉得,有一些事情,倒退回从前了。
她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说:“休息一天也好,养足了精神,一鼓作气,早点了结这件事。”
“没那么容易吧,不是说有些船被羁押超过二十五个月,谈判一直不顺利吗?”
他并不想这场谈判黄掉,但也不想它顺利到风驰电掣般结束。
岑今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那是双方都没什么诚意,谈判代表也没什么能力。我来谈,不会这么久。”
“这么自信?不是说不了解虎鲨吗?”
“我不需要了解虎鲨,我了解人就行了。”
卫来笑:“说得好像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你连身边最亲密的人都不了解。”
岑今敏感地看向他:“你说谁?姜珉?”
“这么聪明和精于安排,当初怎么会被他抓个现行?是他更难对付,还是你太疏忽?”
岑今微笑:“你说这个啊。
“我比谁都了解姜珉。
“他在人多的地方讲话会很紧张,汗流浃背,所以要带两件衬衫,中途替换。
“他从国内出来留学,遵从家人的意愿移民,很多想法都很传统。他是个好人,为人很宽容,但有些事绝对不能接受,比如,女人给他戴绿帽子。”
卫来一怔,有一丝异样的感觉爬上心头。
岑今还在笑,烟身在手边的石块上磕了磕。
“他性情温和,胆子小,晕血,对一些惨烈的场面严重心理不适——这样的人想死的话,会选择比较温和的方式,不会跳楼、割腕或者走极端。
“他从来就没想过,是谁把他的药倒了一半,掺了维生素进去。也没想过为什么他的朋友会‘凑巧’去找他打球,门又为什么‘凑巧’没关严,让那个朋友发现了自杀现场。”
卫来盯着她看:“你安排的?”
岑今没有看他,用力把烟头往土地上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