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勇敢的心(第7/9页)

第二天,我们准备去布达拉宫取景的时候,小D兴冲冲地告诉我,说他从一位藏医院院长那里得知,在昌都市蔡雅县的一个地方住着这么一位老藏医,大家都叫他阿克巴桑。巴桑是他的姓,而“阿克”是藏语对尊者的称谓。

他说有不少人不惜长途跋涉花上几千元路费来找阿克巴桑看病。

他的话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二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从拉萨抵达蔡雅县。

在车上的时候,小D问我:“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找的人不是他,你还会找下去吗?”

我摇头:“我不知道。”

小D没有再问什么,可是我却无法平静。

我想知道曾经的他是带着怎样的心理走了这么远的路程,来为我寻药,只为寻药。

这个叫蔡雅县的地方,群山环绕,交通闭塞,比我想象的还要贫困,

我们下车后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的山路,一路上能看到放牧的藏民,他们几乎都晒得很黑,年轻一点的女人脸上浮着两朵高原红。

那是一个小木屋,在屋外的小院里,可以看到几个村民在聊天。

我和小D走进去。

屋里的墙上挂了很多人体经脉、内脏、穴位的分布图和藏医治疗器械的唐卡图,还有一些草药标本。

并没有看到院长说的老藏医,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藏族服饰,一直在忙着给大家施针布药。

我们原想找村民打听一下,奈何语言不通,我们做的手势他们也看不懂。

还是那个中年人走过来,他会一点简单的汉语,我们根据他的手势和不标准的汉语拼拼凑凑才知道他叫达瓦多吉,阿克巴桑是他的师父,喜爱诗歌与酒,医术精湛,半年前已经去世了。

我拿着那张写着藏文诗的纸,站在海拔三千多米的蓝天下,想着,我来迟了。

达瓦多吉帮我们翻译了我一直随身携带的那张纸上的藏文,确定是他师父的字迹,写的是一句仓央嘉措的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我想起很久以前,我拿着这张纸问过景之行,他和我说是“盼君早日康复”的意思。

他没有说实话。他终究是,怕我误会什么。

我背过身去,也许是风太大,灰尘吹进了我的眼睛,让我想要流泪。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信号,拿出手机看也没看就划了接听,景之行暌违已久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南江,到哪了?”

我抬起左手无声却又用力地擦了擦眼泪,让自己平静下来,笑嘻嘻地回道:“一个对我来说很特别的地方。”

“过两天就中秋了,我这里有不少月饼,你回来的话,拿几盒去吃。”他的声音依然淡淡的。

我抬头看了看,原来中秋将近,可是这儿的夜幕还迟迟没有拉下来,高原的天空没有半轮月亮的踪迹,只有旷野的风,在耳边,吹啊吹。

枝头上的叶子一片片被风摇落下来,有的打着旋飘在空中,这些树枝很快就会变得光秃秃的,如同我此刻的心情,一片萧瑟。

然而,我面上依旧强颜欢笑,对着手机回道:“我不回来了,提前祝Professor景节日快乐。”

既然你这么怕我误会你什么,可不可以不要对我好,不要再给我一丝希望,让我彻底死心。

那一晚,在回程的车上,我看到了一轮当空明月,小D问我:“南江,接下来想去哪?”

我想了想,说:“我想去看看沙漠。”

景之行曾经在课堂上和我们讲过他看到的沙漠美景,说它震慑人心的奇异力量,能让每一个人都感慨人生得失的微不足道。

我心向往之。

我们选择的是新疆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听说它在维吾尔语中的意思为“走得进,出不来”。

我们抵达红白山正好是秋天,和田河的秋色无限延绵,两岸的胡杨在阳光下泛着浓厚的金黄,远远看去就像一条黄金丝带缠绕着大地,从远方的天际延伸过来,又蜿蜒到天的另一个尽头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