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左右(第5/6页)

“什么?住的地方?”莫靖言一愣,“少爷他不是住在研究生宿舍吗,你说什么宣武门?”

“呃,就是周末啊,我帮师父搬东西来着。”方拓打量着她的脸色,喏诺地解释着,“最近正好来了个巴西商务团,老板说让师父提前熟悉业务,他就过去帮忙了。为了往来方便,公司分了宿舍给他,最近都会住在那边。”

“可是,他还没答辩呢啊!”

“我也问了,师父说前段时间比较刻苦,所以论文和答辩什么的都准备妥当了,过些天回来稍稍温习一下就可以。”

“那……”莫靖言心情如坠谷底,“他最近都不回来了?”

“嗯,应该……是吧。”方拓小心翼翼解释着,“师父也只叫了我帮忙搬东西而已,顺便带我去旁边的岩馆转了转,大概是看你还在生病,就没有劳烦你吧。”

莫靖言心中惆怅,看着面前还在安慰自己的小师弟,勉强笑了笑。她想,生病不生病,少爷都不会告诉我,此时他大概巴不得躲开我。上一次肯来医院看我,大概也只是分离之前的告别。

这一餐饭吃得索然无味,回来时路过操场,远远看着岩壁探伸出的屋檐,莫靖言心中千回百转,邵声那些或戏谑或温暖的话语一一闪现,他明明是关心照顾自己的,为什么此时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

她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但这个答案让她更为无可奈何。或许在少爷心中,对自己是也有一丝好感,只是这份好感远远不足以抗衡他和傅昭阳七年的兄弟之情。于是她成了被冷落、被躲避、被放弃的那一个。

但是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若无其事地一走了之?莫靖言心中又是憋闷又是气恼。就算普通朋友,即将要去到天涯海角了,难道就一点都不惦念难舍,难道就能忍心不告而别?她又想起左君的话,暗自下定决心,就算亲耳听到邵声的拒绝,也好过分隔在地球两端之后,追悔当年没有尽力去完成的心愿。

她有邵声的手机号码,但觉得这样郑重认真的事情,必须要面对面陈述才有诚意。更何况,她已经有一两周没见过邵声,他音讯杳然,如同已经飞往地球那边一样。每每在校园内看到和他相似的身影,莫靖言的目光都会一路追随,但又懊丧对方并不是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她如此渴望见到他,哪怕只是一个遥远的背影;如此希望听到他的声音,哪怕只是他在嘈杂人群中的一声轻咳或浅笑。

除了方拓,似乎鲜少有人知道邵声的下落。莫靖言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计划,她找了个周末,斜背一只帆布小挎包,装了一瓶矿泉水,借口和中学同学逛街,决心到城中去寻找他的踪迹。出发前她在网上找到了方拓所说岩馆的地址,先坐公交,再换乘地铁环线。一路上她充满期待又无比紧张,一颗心时时刻刻提在嗓子眼,急促地跳动着,怎样都平静不下来。她想,这大概是自己从小到大做过的最不计后果、最莽撞勇猛的一件事。正如左君所说的:“感情里除了快乐,当然还会掺杂许多其他的情绪,思念、不安、妒忌、惶恐、伤心……只不过,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幸福感,能让这些都变得微不足道。”

她一点都不懊恼和责怪邵声了,现在的她,在拥挤闷热的二号地铁线上义无反顾的她,只是单纯地想用自己的所有力量和真心,去争取和挽留心中最重要的人。

岩馆并不难找,然而想要在距离岩馆“两个路口”的住宅楼找到邵声,简直如大海捞针。莫靖言站在车水马龙的岩馆门前,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此行的难度。且不说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宣武门一带众多胡同交错纵横,她并不知道方拓在形容“两个路口”时,是否将这些狭窄的胡同入口一并计算在内。她沿着南北向的大道走了个来回,并没有哪个院落明晃晃将“有色金属公司宿舍区”的字样挂在墙上,想来也不会有。唯一能找的地标就是方拓所说的驴肉火烧店,但这样的小吃店,谁知道在小巷中又藏匿了多少家?如何能一一尽数?

莫靖言有些沮丧,她路上奔波了一个多小时,又走了一两个小时,却丝毫看不到希望。她踅进路边一家店,吃了一个火烧,在喝下一碗热汤后出了满头大汗。莫靖言大病初愈,这样一折腾,人又觉得有些困乏。她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邵声在下一个转角出现,让她看一眼,看看就好。否则他答辩时也未必会见自己,下次重逢,真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