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忘川·凉裟(第7/7页)
可事实不是你不愿意相信便可以不存在。
良久,他猛地回头,看向凉裟:“你……”
若失去了佛陀泪会迅速衰老死亡,那她便也不能幸免。她早就知道这些,可明知道下场是什么,却依旧愿意相信他,帮他谋划。
她不知什么时候将那把弯刀拿在手中,看见沈玦紧张的神情,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终归是要死的,不如趁着美丽的时候死去,起码不会让你看见我很丑的样子,你说是不是。”
他慌张地摇头,拳头捏得紧紧的:“你说过你还不想死。我辜负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弥补好不好,我会带你走……”
被她打断:“不需要了。”
一旁一直没有动静的程天衣猛地睁开眼,吐出一口黑血,竟是将毒逼了出来。他冷笑看着眼前这一幕,正要发力冲出去,明明将弯刀对准自己的凉裟突然扑过来,将弯刀狠狠插进了他的心脏,自己却也被程天衣一掌打在胸口震碎了心脉。
沈玦飞扑过去抱住她,看见她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气息几乎微不可闻。
程天衣看着她,艰难地开口:“为什么……”
她眯着眼,唇角是浅浅的笑,明明要死了,还笑得那么开心:“教主可还记得大漠之北不愿归顺明教的一家,被你派护法尽数斩杀。”她的身子一点点凉下去,又好像经历那似地狱般的一晚。
“灭门之仇,此生,不敢忘。”
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只有靠自己。赌上自己小小的唯一的性命,在大漠流浪,只因听闻明教教主那段时日可能会前往分坛。最终在将死之际遇上了他,于是开始长达二十多年的谋划。
沈玦的出现是一个契机。
她早就知道他的目的了,一切不过是将计就计。那日杀手冲上十三天,她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眼睛。她不能死在那个时候,因为程天衣还活着,所以他避开众人视角脱下黑衣,露出里面的连帽白袍,跳下来救了她,为了不暴露身份,将她放在十一天的月桂树上。
他以为是他利用了她,其实,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只是,在这一场智慧的较量中,彼此投入的感情孰真孰假,却再也不会知道了。
尾声
“你说告诉你这个故事的是一名女子,可那名女子在你的故事里已经死了。”
流笙替他斟上热茶,屋外已是午后阳光,少了燥热,平添韵味。
和尚双手合一,道了声阿弥陀佛,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进攻明教的中原人士里不乏妙手回春的神医,沈施主将凉裟姑娘带过去,保住了她的心脉。”
“可为什么沈玦又死了呢。”流笙双手托腮,对这个故事似乎入迷。
和尚低头看着木盒,语气悲悯:“佛陀泪是靠吸取女子生机来维持她的美貌,是深入骨髓的毒,不能戒,不能解。但若用活人之血喂养,辅以大漠烈日灼烤,便可恢复精气,变为正常人,只是便终生不能离开大漠了,中原可常有连绵雨季啊。”
流笙了然点头,看来是沈玦放干了自己的鲜血,帮她驱散了体内的毒啊。她笑了笑:“他这般用心救活她,却又不去见她,真是彼此折磨呢。”
“姑娘所言何意?”
流笙起身将木盒拿过来,无奈叹了声气:“这盒中所装,不过草木之灰罢了。不过是他以为她会恨他,不想再见他,所以让别人告诉她他已经死了。可是这场较量中,谁说只有他是投入了真情的呢。”
她看着和尚,笑意盈盈的模样:“你讲的这个故事我十分喜欢。所以,还得劳烦大师再去一趟大漠,将这个消息带给那位姑娘,告诉她,在三生树下,她会遇到他。”
天色将黑,和尚已起身上路,他说,再多等一秒,对那位姑娘来说都是煎熬。流笙想,原来和尚不仅会念经,还会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