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皇以间之(第2/3页)
年纪稍小一些的少女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父亲膝前撒着娇,“爹爹这次这么晚才回来,四娘都好些日子没有见到爹爹了。”
太常卿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等国丧过后爹爹一定好好陪你们。”
“月初官家登基,爹爹可有见到皇后殿下?”
“官家登基时与皇后殿下同在。”
“那殿下好不好看啊?”
太常卿慈爱的笑道:“官家嫡妻是一国之母,岂能用容貌描绘?”
“可就算是国母,摘了凤冠她也只是个普通女子而已,与我们又有何区别?再说人总有美丑吧?”
太常卿倚身问道:“四娘想知道?”
四姑娘便极力的点头。
“往后禁中有圣人主持的大宴便让你母亲带着你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便从父亲膝前起身,嫌弃道:“什么嘛,说来说去爹爹还是不肯说。”
一直未出声的女子便开口道:“爹爹是找不到词形容殿下吧,毕竟她是让官家连破两例不怕满朝文武指责执意要封赏其父母两族的奇女子。”
“为父与武安侯是同窗,也见过几回安国夫人,”太常卿摸着胡须,“圣人与夫人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太常卿又朝女儿笑道:“怎么,我家三娘也想学安国夫人?”
“女儿只是敬佩安国夫人。”
“萧家那边的退婚是为父提的,也是与开国伯所商议,萧氏恩宠难保物极必反,若再与我何家联姻难保官家忌惮。”
“爹爹不是说官家还是太子的时候极为亲民,是和善之君么?”
太常卿摇头,“君王的和善是不怒自威,官家的心思比先帝要更深。”
“哎,爹爹和三姐姐一说话就变得这么刻板,爹爹这次回来要沐浴么,”少女嗅了嗅褙子的袖口,“略~女儿可以去给爹爹备衣裳。”
何氏无奈的拉着妹妹朝父母福身离开,“四娘,现在是国丧,爹爹是朝廷要员更是先帝的臣子,服丧期间是不能沐浴的,你就让爹爹好好歇息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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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殓后设掩櫕宫暂置先帝灵柩的,几名内侍穿着丧服立在殿阶上。
雨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留下。
“我想不明白,先帝对官家都这样了...”内侍扭头看着隔了几道门的掩櫕宫内殿,“有父不如无父。”
祁六回道:“你想不明白的还多着呢,先帝是无情可官家又不是先帝,他不知道官家想要什么,也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可怜官家…”
“圣人。”
“圣人。”
两个内侍连忙闭嘴走上前躬身。
“官家还跪在里面吗?”
祁六点头,“两天了。”
灵堂内,皇帝服斩衰跪伏在灵前发呆。
皇后亦服斩衰走入,脚印上还留着雨水,旋即走至憔悴不堪的人身侧缓缓跪下,劝道:“官家起身吃些东西吧。”
她只低着头,双目无神的道了一个字,“冷。”
灵堂内点着长明灯,梓宫就在灵牌后面,殿外下着无边细雨,乌云密布使得入内的光线也十分黯淡,萧幼清将她揽至怀中。
卫桓握着她的手倒在怀里徐徐蜷缩成一团,“以后在我死之前修建陵墓吧,我不想一个人呆在棺椁里被你们看这么久。”
她的话却让萧幼清为之一颤,“官家才刚登基,怎的就说上这些不吉利的胡话了?”
“人要死,岂会因为说话不吉利而活。”
“可是臣妾不兴听官家说这样的话,”萧幼清托着她的脑袋,低头轻声添道:“幼清听到阿潜这样说会心疼的。”
卫桓蜷缩着往她怀里蹭了蹭,粗生麻布有些硌人,但丧服并未将她身上的味道掩盖掉。
卫桓紧紧攥着萧幼清的手,“死亡并不可怕,怕的是徒留牵挂在人间,怕的是牵挂的人会伤心,如果可能,卫潜真的不愿先阿兮离去。”卫桓睁开双目湿红的眼,伸出颤抖的双手,“可是…朕不能够。”
萧幼清握住她的手,“卫潜的萧幼清没有你想的这般脆弱,大宋的皇后也不会只依靠皇帝才能走下去。”
卫桓闭上眼,“我知道了彼岸花的意思,去岐山之前有个先生告诉我的,彼岸花开开彼岸,忘川河畔亦忘川。奈何桥头空奈何,三生石上写三生。”
萧幼清紧皱起眉头,“我希望这一日永远都不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