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4页)
就见院外走进一个人来,身量修长,身着襕衫,再往上就看不见了,这人居然用斗笠遮着脸。
有人酸溜溜道:“不愧是炙手可热的人物,竟连脸都不让我们见见么?”
那戴斗笠的“顾宜兴”哼了一声,说:“近来京中有人恨我恨得咬牙,我若是露了脸,明天就得横尸街头!”
顾励噗嗤一声,这声音他耳熟啊!
居然是江夏生那小子!
江夏生方才说的话顾励明白,顾宜兴在大楚晨报上帮着皇上说话,动了勋戚权贵们的蛋糕,这些人对付不了皇帝,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书生么?
江夏生的意思他明白,有的人却不懂,怒道:“你什么意思?还恨你恨得咬牙,可真是看得起自己!”
江夏生啧啧两声,走进院子里来,大喇喇在人堆里坐下,然后他开始吃点心了!
顾励嘴歪眼斜,瞳孔地震。这个江夏生,他究竟是饿了多久?没看见这么多人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吗?!他现在的形象,可是在代表自己啊喂!
顾励一瞬间生出笔名自杀的心思,顾宜兴这个马甲,不想要了。
脏了!
被江夏生这小子弄脏了!
江夏生吃饱喝足,站起来拍拍屁股,说:“既然各位愚弟们都不跟我说话,那就算了,我先走了。”
他管众人叫做“愚弟”,众人气坏了,各个吹胡子瞪眼,骂江夏生“竖子!”“狂妄!”,江夏生浑不在意,吃饱喝足,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院子。
顾励连忙悄悄缀在后头。
就见江夏生上了一辆马车,往宝源局的方向驶去,顾励徒步跟在后头,没过多久便跟丢了。他十分纳罕,不明白江夏生好端端为什么要扮做他,跑到文会上来开这么大一个嘲讽,现在可好,大家的火力都集中到他头上了。
顾励正思索着,恰好胡同口处停了一辆马车,车夫正拿汗巾擦脑袋。顾励快步上前,倒真是巧了,这又是个熟人——陈把式。
陈把式很是意外,问道:“爷这是怎么地?才这么一会子怎么就出来了?”
顾励快步上了马车,说:“往宝源局那儿去!我追人呢!”
车把式也不多问,拍了拍马儿,说:“好嘞!您就请好儿吧!”
马儿撒开蹄子飞奔,还没到宝源局呢,顾励就看见一棵歪脖子老柳树下歪着一辆马车,马车夫倒在车上。顾励连忙跳下马车,掀开车帘子一看,里头空空如也,江夏生不见了。
现场有打斗的痕迹,马车夫昏迷不醒,陈把式见了,哟了一声:“这不是崇教坊头条胡同的李把式么?”
他说着,给人解开领口,拿汗巾子浇了水擦了擦头,用力按在李把式的人中上。不多时,李把式醒了过来。
顾励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李把式一脸惶恐,说:“碰上劫道儿的了!”
顾励问:“你这车里的人呢?”
“叫人绑走了!”
顾励啧了一声,四下转悠一圈,发现几粒黄豆呈线状散落在地上,这难道是江夏生留下的记号?
顾励让李把式前去报官,对陈把式道:“劳烦这位老哥再搭我一程,这车里被劫走的人乃是我兄弟!”
陈把式爽快道:“走吧!别耽搁了!”
顾励上了马车,指点他跟着黄豆的痕迹追踪。两人顺着黄豆信号,在京城里绕了好大一圈,绕得顾励险些以为自己弄错了,最后线索在红罗厂前断了。
他以为江夏生会被弄出京城,怎么兜了个大圈子,居然还是在内城里头?
究竟是这里就是目的地,还是江夏生黄豆不够了?
江夏生套着头套,推搡着往前走。
他手心里头捏着把汗,眼前一片昏沉,只有麻袋下方露出一丝缝隙,能让他看到脚下方方正正的青砖。
果然是个大户人家。江夏生暗忖。
他早已猜到,他要揪出来的这人定然非富即贵,不是他一个等闲曹吏能惹得起的,但是——
别管前方是什么龙潭虎穴,为了兄弟,说什么也要闯上一闯!
想起谭季伦断掉的那只手,江夏生就眼睛发红。
前些日子,谭季伦来向他告别,说是他兵役期限已到,可以回乡了。江夏生十分意外,再三追问,谭季伦才支支吾吾地交代,他得罪了人,陛下给了宝钞,并派了宫中侍卫护送他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