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番外(第4/6页)
她撅了嘴,“我饿了。”
他赶紧盛汤过来,絮絮说着:“我媳妇儿累坏了,快补补。你不知道,你在里头我多担心你。那是什么病症?要人命的!你生了几个脑袋呀,这么豁出去。”
她靠着靠垫叹气,“我是皇上干妈,于公于私我都该照应他。现在好了,都过去了。”
他一勺一勺喂她,仔细看她的脸,“你这十来天留神,千万不能发热,我怕你过了病气。城里好几个出花儿的,家里有孩子的都带出去避痘了,太医院研制出了种痘的法子,能给孩子种,大人可不好使。”
她懒散问:“那痘怎么种呀?种花种草似的?”
容实说差不多,“种在鼻子眼儿里。痘浆和人乳中和了药性,拿棉花蘸点儿塞在孩子鼻子里,或者痘痂磨成粉吹进鼻孔,回头发点儿热,出点儿疹子,就算已经出过花儿了,这辈子不再得。”
她听了感慨不已,“那时候金墨犯这个病,家里差点儿塌了。等咱们孩子落地,长结实了就给种上,一辈子安逸。”
容实听了心花怒放,“那咱们什么时候生呐?你这会儿肚子里有没有?”
她任他在肚子上揉搓,往下一滑躺平了,笑着说:“还没有呢,今儿起筹备,应该来得及吧?”
他闻言,把碗一扔跳上了炕。
她夜里又做梦了,梦见自己在芦苇荡里跑,满世界萧瑟枯黄,好像秋天已经来了。她跑了很久找不见出口,站下来定定神,这时候看见一个人远远过来,隔着一片水洼对她微笑。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惊呼:“陆润,你怎么在这里?”
他笑了笑,“我在等你,一别三年,都顺遂吗?”
她忘了他已经死了,点头说顺遂,“你去哪里了?我找你了很久都没找到。”
他不答,只说:“你答应过我,要接我去你府上的,还记得吗?”
她说记得,“我找见你了,你跟我回家吧!”
他隔水盈盈相望,“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颔首应承,可是再找他,人却不见了。
她醒过来,睁着两眼看屋顶,天还没亮,屋里有深深的蓝色回旋。她推了推容实,“二哥。”
他嗯了声,“怎么了?渴了吗?”
他挣扎着要起身,她伸臂揽住他,把脸贴在他胸口温暖的皮肤上,“我做了胎梦……”
他一听立刻清醒了,“梦见菩萨往你怀里塞果子了?还是玉皇大帝说有文曲星下凡?”
她抿唇一笑,“都不是,比这个都好。”至于究竟哪里好,她再也不愿意详说了。
略休息两天,她去了趟竹香馆,让玉还是老样子,看书、弹琴、抄经书。她也不忙和她理论太多,告诉她过两天是阿玛寿辰,问她愿不愿意家去。
“一屋子人,也不短我一个,回去干什么呀,不咸不淡的。”她提笔蘸墨,这两年没别的长进,一手簪花小楷写得又漂亮又精神。
颂银坐在边上看她,“你打算一辈子这么耗下去?你为谁耗,总要有个说法吧?别人是没办法,出不去,你是有办法,偏在这里虚度光阴。外头有老虎,要吃你是怎么的?那时候嫌马蜂难看才进宫的,往后咱们找个比马蜂好看的不就是了,你犯得着这样吗?”
其实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以前是不甘心呐,现在是害怕。”她把笔搁下,无可奈何看了她一眼,“我一个人在竹香馆呆惯了,不愿意见外面的人,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老觉得别人在背后笑话我。”
“你是为自己活,还是为别人活?庆王家的小姑奶奶一连嫁了五个男人,现在谁有她过得滋润?起先是有人嚼舌头,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管不了。可后来呢,说多了也就不稀奇了,如今求人议论,人家也懒得费唾沫,事儿不就过去了吗。”让玉闷头琢磨不说话,她小心翼翼刺探,“你还想着陆润呢?”
那个人总是心里的一道疤,难以愈合。不过毕竟没有夫妻之实,时候长了,渐渐疤痕变浅,触上去也不那么痛了。
她摇摇头,“不光是为他。”
“你还年轻,得走你自己的路。嫁个男人,生几个孩子,下半辈子平平顺顺的,就对得起陆润了。”
她仰头看她,“我还能有路可走?”
颂银说有,“我和容实商量过,容家在江南有产业,你去那儿,一切从头开始。江南多才俊,还愁找不到合心意的人吗?等过几年我们也想法儿过去,彼此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