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3页)

大家都接连以千奇百怪的姿态死去,凶手并非绑架他们的犯人,而是他们自己本身。

为了阻挠罪恶继续无限止地生长下去,她的母亲、那个性明媚而张扬的女人,层层分析,谨慎推理,无一例外逐个破解了所有的杀人真相,还原了具体的杀人手法以及真凶,使所有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只要他们清楚就算活着走出这里也务必背负上杀人的罪名,多少会忌惮起‘是否该任由这个游戏进行’的问题。

可终归是低估了人类的头颅被压迫到死亡阴影之下面临的选择。恶魔抱持着生存与利益在耳边双重蛊惑:倘若不想暴露自身的罪责,只须将会暴露的萌芽扼杀掉就足以。

母亲被其他人质背叛,遭了他们的毒手。可最后她也将自己的子弹喂入了那名头目的要害。

“是有人教唆你这么做的,对吧?”

母亲喘着粗气,却不失冷静地质问道,“他把杀人知识都交给了你,你只是对方一枚被用完就丢的棋子而已,真的能甘心吗?”

“呵呵……你错了,我并非‘棋子’,而是‘使魔’啊……”

男人的气管受损,每呼吸一口气都需要承受到腑脏破碎的痛苦,而他置之不顾,依旧是那副如刺蜥般令人生厌的语调,断断续续地叙说他的狂热。

“这是一场仪式,一场能够继承‘那位’伟大思想传承的仪式。只要信奉他就能得到邪恶的力量,这又有何不可?通过‘井’得到他的传承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是他不断在无数个‘梦中’传授了我们那些知识,假以时日,我们扩散感化的同胞会集合将之供奉为‘神’。”

说出这番宛如传教的遗言,敌方头目便完成了殉道那般满足此生所有念想,抱着所有自以为的骄傲与荣耀阖闭了双眼。

与他近乎同归于尽的母亲在临死前抱住了年幼的阿砾,身上单薄衣裳被伤口流出来的鲜血濡湿,一摸全是黏腻的痕迹。

她们躲在了暂且称得上安全的地方,只是母亲强撑着的脸色已变得如蜡纸般苍白,那样的她,在当时的阿砾眼中显得从未有过的陌生。

正常的她,应当强大骄傲自信,是参天的紫杉树或热烈的火玫瑰,而非如此虚弱的姿态。谁能想到仅是几日时间,围绕在阿砾身边的世界便面目全非。

“砾,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假如,在我死后你还能好好活下去的话,你要小心……那位‘幕后黑手’在这里播下去的仅是一枚种子,更庞大的罪恶迟早会继续在城市的背面生根发芽。你谨记坚守自我,勿要迷失……”

“我只求你能安然活下去……”

仅是说完这几句话,就像是耗光了妇人的所有力气。她伸手探向了爱女小小的脸庞,目光里噙着婆娑的温情,以及更多无可名状的复杂东西。

“对不起,砾……”。

那是不愿暴露给亲人所知的,庞大的愧疚与眷恋。

很快,那上抬的指尖就失去生命力,还未触到她的下颔就自动无力滑落。

阿砾茫然无措地捧住了她的手。

痛彻心扉的感受再次席卷到了她的内心,让她分辨不清究竟哪里是现实。

她的灵魂仿佛分裂成了两个。

一个是抱着那具逐渐失去温度的尸首,哭喊着‘母亲不要死’的年幼的自己。另一个则是站在身旁茫然地注视着前者,无论过去多久、依旧会被这副画面牵扯出悲痛的如今的自己。

周遭场景开始迅速扭曲,无数沙粒奔腾咆哮,无论是建筑抑或生命都在这场风暴里尽数摧毁,从那风暴眼里发出的并非幼女的哭声,而像是毁灭天地野兽诞生的第一声恸哭。

撕裂了这个世界的却是她所熟悉的声音。

“阿砾——”

她孤零零地站在空无一物的荒芜世界中,回过头去,降临的是那位一次又一次拯救了她的黑发青年。

阿砾怔怔地试探着:“乱步……?”

这究竟是幻象还是真实,捉弄得她快要在迷失在了这片喧嚣里。可是对方下一秒便告诉了她谜题答案。

“你捉迷藏的技术果然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菜,发现你了,还不快到我身边来!”

乱步满腔的得意简直掩饰不住。

他再一次找到了她。

“为什么你总是能找到我?”阿砾忍不住张开了唇瓣,从中发出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