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第5/9页)
圣子打开灯,来到了衣柜前。衣柜里挂着几件衣服,最里面是一件黑色连衣裙。
四年前,心想着或许会有什么时候派上用场,便找人定做了一件。
圣子脱掉身上穿的粗花呢西装,换上了那件黑色的连衣裙。然后戴上白色的珍珠项链。
一年没穿,肩头、腰围仍旧合适。
这一年里,圣子的身体似乎既没消瘦,也没发胖。
换好衣服,她来到梳妆镜前,梳整了一下蓬起来的头发,然后在耳垂上戴上了配套的珍珠耳坠。
圣子化淡妆,唇膏也选择相对质朴的。尽管这样,在黑色连衣裙的陪衬下,圣子的面部鲜亮夺目。
准备完毕后,看了看表,五点半了。
赶六点半开始的灵前守夜,时间还早。圣子看着自己身着黑色衣服的面容,又想起了加仓井的妻子。
现在去灵前守夜,要面对正前方悬挂着的她的相片。那曾是加仓井心爱的女人,一定会十分美貌。
“怎么办好呢?”
想到这里,圣子渐渐失去了去参加灵前守夜的自信。
说是去吊唁,可哪怕一次看到了对方的面容,心里就不易保持平静了。
以后想起那人的容貌,便会踌躇与加仓井的约会。更何况若是看到其妻美貌温文的面容,心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
面对镜子,圣子的内心犹豫不决。
都已经整理好装束,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情变化呢?就在刚才,还准备去参加灵前守夜,去见加仓井,去面对其妻子的相片。
接受人们对于亡妻的吊唁,加仓井会是怎样的表情呢?圣子抱有多少近似冷酷的好奇,想看看她在对方家族以及亲戚们面前问候加仓井时,加仓井会是什么态度。
面对着镜子圣子想来想去,渐渐地没了勇气。这是没有自信的表征吗?
加仓井的妻子即便是比自己漂亮,也已是那个世界的人了。话这么说,可主要使圣子感到畏惧的是看到了她的相片后,她的容貌将永远留在自己的脑海里。
一个念头将在自己的内心里循环往复,亦即加仓井跟这样一个人结婚生活,并有了孩子。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会很恐怖的。
圣子摘下耳坠,然后又取下了项链。身上的装饰全都拿掉后,只剩下一件黑色的连衣裙衬托着一副孤零零的白面孔。
圣子一个人不去,大家一定觉得奇怪。翌日怜子也许会来盘问。
事后申辩感冒啦有急事啦,都不自然。没去的事实会让大家想入非非。
不过怜子还好办,怎么的都可以糊弄过去,但跟加仓井怎么解释呢?
所有的职员都来参加,就圣子一个人不参加,不合逻辑。
“还是应该去的吧?”
圣子再次问镜中的自己。觉得还是去的好。
但加仓井实际上会怎么想呢?
“他其实……会不会不希望我去参加呢?”
圣子又一次对着镜子嘟哝道。
她不知道加仓井真实的想法。说到底都是在推测。
圣子从相反的立场上考虑,某种程度上可以想象得出。
如果高明死了的话……
她自然不希望加仓井前来吊唁。过上一段时间,只要一句“打起精神来”,就足够了。
在大家面前,加仓井无论说什么安慰的话,都会使自己的情绪更加紊乱,像用刀子割剜伤口。
“还是不该去。他其实是不愿意我去的。”
圣子拉开连衣裙背后的拉链,开始脱裙子。
下午六点了。加仓井家里正络绎不绝地出现前来吊唁的客人。
圣子将脱下来的连衣裙挂回到衣架上去,换上平时在家里穿的毛衣和裙子,来到了灶台边。
好久没做饭了,做顿热饭吃吧。
圣子简单地打扫了一下房间,外出购物。商店街已过了准备晚餐的时间,这会儿很清闲。她在肉店买了涮锅用的鸡肉,又买了相应的蔬菜。
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好,做饭费的工夫是一样的。饭菜一旦开始做,就一直要守在炉灶前了。火锅也是一样,开始了就不能半途停下。
圣子说不定是为了忘记灵前守夜,才开始准备晚餐。
饭烧好了,锅里的汤也煮沸了,圣子一个人坐在了餐桌前。
揭开锅盖,刚开始吃,突然觉得缺点儿什么,于是将高明喝剩下的一升瓶装的酒倒入了玻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