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第8/14页)

“还没有脱离危险……”

这时圣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不应该打电话的时候打了电话。

“还在昏迷中。但一直待下去,好像也没有用处。”

“但你这么快就离开,行吗?”

“对不起。”

“你道歉干吗?那,几点到东京?”

“九点三十二分。”

“能见面吗?”

“好……”

圣子拿着电话,点了点头。

“那九点半在八重洲口正面检票口等你。九点三十二分的‘光号’吧?”

“是的……”

没想到就这么简单地约定了。圣子有些彷徨。

起初不过只是想打电话联络一下。外婆病危着呢……

这时,圣子忽然觉得自己干了一件不好的事情。

放在从前,圣子绝不会这样的。不要说做了,就连想都不会想的。

回到座位上时,列车已经快到静冈了。再有一个来小时就到东京。

加仓井大概已经在作出门的准备了。从荻窪家中出发到东京车站,只需乘坐中央线电车,中途不用换车,但也要近一个小时。

他跟家里人找的借口是什么呢?突然有急事,还是说要见一个人?

接电话的好像是他女儿,大概他会找个适当的借口搪塞。

他妻子好像还没回东京。那么加仓井离开家,家里就只有孩子们?或是有佣人在家里相陪?

圣子看着车窗外的夜景这样想着。

刚才还觉得见加仓井对不住外婆。现在却满脑子里都是一个加仓井。

圣子像是在告诫自己:这会儿应该惦记的是外婆。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车窗外的夜色。打算到了东京,立即给娘家打个长途电话,问问外婆的情况。

如果外婆去世了,就不能去跟加仓井见面,而应即刻赶回三鹰并通知高明。

我有了一个高明,却……圣子这时才想起了三鹰的家。外婆病情,本应首先告诉高明。自己没与三鹰联系,却跟无甚关系的加仓井打了电话。

圣子轻声叹了口气,并将手轻轻地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快到横滨的时候,圣子拿起手提包走进了盥洗间。她在那里往脸上稍稍施了些化妆香粉,又涂了点儿口红。也许是因昨晚没有睡好,不太上妆。

跟加仓井有三天没见面了。圣子回乡下老家的两天前,加仓井出差去了仙台。

最近一次跟加仓井亲热,也是十天以前的事情了。那次以后的一个星期里,彼此都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没能再有机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圣子脑子里塞满了加仓井。

这会儿,拼命往脸上施淡妆也是为了要见加仓井。

她再次回到自己座位上时,列车已穿过了品川。左边可以看到新建的饭店大楼,接着是电视塔,在无数的霓虹彩灯光亮中,东京充满了生息。

终于回到东京了。

仅仅离开了两天,圣子却有隔世之感。大楼、汽车、人群,离开东京时感到厌烦了的东西,现在都觉得异常生动、熟悉而亲切。

列车准时开进了第十八号站台。圣子没等列车停稳,便站起身,向车门口走去。她自己也能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个什么东西在雀跃。她心里想不必着急,但脚步还是迅速地向前移动。下了站台台阶,直奔检票口,奔向左边八重洲口的方向,她轻轻踮起脚尖越过前面的人头往前看时,看到了检票口外面的加仓井。他身穿黑灰色的西装,扎着带有棕色色彩的领带。

“哎!”加仓井扬起了手。

圣子举起手轻轻地摆了一下,算作回答。然后穿过检票口急步跑到了加仓井的面前。

“吓了一跳哦。”

“把您叫出来,真抱歉。”

圣子眼神里露出点撒娇的样子,看着加仓井。

“打电话联系很好啊。我来拿吧。”

圣子右手提着手提包和一个纸袋子。袋子里放着临出发前母亲给的大米和刚从地里摘下的茄子。

不管圣子怎么说“行李多、拿不下”,母亲总要准备一大堆土特产,还唠唠叨叨地说东京的大米不好吃。

加仓井朝着八重洲口方向走去。

“唉,外婆怎么样了?”

“还是昏迷。对了,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电话?在那边。”

加仓井手指指道路尽头的公用电话。圣子走过去,放下行李,拿起了电话听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