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往事(第4/10页)
除了他出生那晚,这还是她第二次接触他。
看着玉雪可爱的小婴儿,她心里忽然一阵柔软。这一生她估计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那么这个婴儿就是她唯一能拥有的了。
余傅母以前曾经说过,女人身上有一种十分可怕的叫做母性的东西,一旦被激发后果不堪设想。她想,她的母性就在那一晚,被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姬瑀给激发了吧。
至于后来,她开始有了更多的打算,但那些都是后话了。
慕仪终于将茶煮好,朝姬瑀推过去小小的一杯,他顾不得烫,端起来就抿了一口,然后奉承道:“阿母煮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贫嘴!”慕仪笑道,“去,看看你瑶环姑姑的雪水收集得怎么样了?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姬瑀听话地站起来,刚跑到院子里就停了下来,喊道:“阿母……”
慕仪循声望去,却见积雪覆盖的庭园中,余紫觞身披堇色斗篷,含笑看着她。
余紫觞外出游历了五年,如今终于回来,慕仪和瑶环瑜珥都十分高兴。彼此叙过旧之后,屏退左右,余紫觞漫不经心地对慕仪道:“把衣服脱了。”
慕仪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傅母,你、你这五年是去哪里了?怎么作风变得如此剽悍?”
余紫觞眄她一眼,慕仪见状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得慢吞吞地解了衣裳。
余紫觞凝视着她胸前的疤痕,因为剑上有毒的关系,这疤痕最终还是没能去掉,留在皎洁的肌肤上,看起来十分碍眼。
“我离开一趟,你就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真是丢人。”她淡淡道,“还跑去给他挡剑,逞英雄很有趣?”
“没趣,我当时一时想不开。”慕仪干巴巴道。
“那你现在后悔了?”
“有点。”
“有点?那就是还是不后悔了。”
慕仪沉默片刻,“如果中剑的是别人,绍之君绝对不会拿出解药。”
“说到底,你还是紧张他的性命。你怕他死?”不待慕仪回答又道,“既然你怕他死,救了就救了,如今又为何说‘有点’后悔?”
慕仪这回彻底沉默。
余紫觞打量她的神情,被激起了兴趣,“容我猜猜,你是没料到挡这一剑会引来这么多麻烦吧?我听瑶环说,前些日子陛下一直跟你示好,似乎想与你消弭隔阂,做一对两情相悦的真夫妻。”
我们本来就是真夫妻。
“对,你们本来就是真夫妻。”仿佛听到了她的腹诽,余紫觞挑眉,“可陛下什么意思你我都明白,他是想与你做那戏文上讲的才子佳人,‘琴瑟和谐’、‘白首同心’。”
她目光如炬,“如今的局面,让你觉得惶恐,对吧?”
慕仪在她的犀利拷问下节节败退,最后无力道:“傅母,你是专程回来处理我的感情问题吗?”
余紫觞耸肩,“你不愿意答也没事儿。”
慕仪想了想,叹口气,“傅母你明白的吧?有些事情一开始就知道结局是伤心难过,那么我情愿不要开始。五年前白云山大火那夜,绍之君跟我说过,先帝一心要铲除世家,而姬骞继承了他的遗志。他如今把话说得再好听,做再多的承诺,最终还是不会放过温氏的。”
“你这样,会不会太悲观了?也许他……”
“没有也许,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他的皇图霸业。他不会的。”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会呢?”余紫觞道,“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不会,你和他注定会势不两立,如今与他相好,到那一日他才容易心软,你也许能从中窥见机会,救温氏一把也未可知。”
慕仪苦笑,“是啊,讨得他的欢心比和他作对,其实更有利温氏。若我心中没有他,我也许真的会这么做。”说到这里,心里的痛终于浮到了脸上,“可我的心到底不是石头做的,经不起这么一次次被捧到天上、再跌到水里。我得护着自己。”
尤其是经过前段时间接二连三的算计,她对家族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
“所以,你打算就这么继续耗下去?我听说你们已经冷战一个多月了。”
“就这样吧,等他哪天想明白了,不再对我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也许我们还能回到从前的相处模式。”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明白,他们已然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已经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