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摄影师之章(第9/12页)
完成了在札幌的情报收集员的工作之后,按照党的指示,他从十一月开始就要参与到山村活动中去,作为这项工作的其中一环,他要潜入到钏路附近的K村里去,并在那里对当地的居民开展宣传教育活动。
十月末,殿村在通知那些少年们这一消息之前,先把这件事告诉了纯子。
“和你分别虽然非常遗憾,但是我又不能不去。这是我的工作和我所要从事的革命斗争。我的生存价值就在于斗争。”
殿村在这一刻简直觉得自己就像什么电影里的主人公一样伟大。
“原来以前你一直都在瞒着我呀?”
纯子第一次用怨恨的眼神看着他说道。
“那是因为我实在没办法。”
虽然话说得比较冷淡,但是殿村心里真的很舍不得把纯子就这样舍弃在札幌。
“反正我要去的是钏路,还可以时不时地到札幌来看你。”
“我要去钏路。”
“可是你不能到K村来。那里有我的同伴儿,不方便。”
“那我就待在钏路市里好了,你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你真的要来吗?”
殿村紧紧拥抱住纯子。他深为不解的是,愿意追随自己同行的热情和性行为过程中的冷漠,这两种极端的因素在纯子身上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呢?
十一月四日,殿村作为山村工作队员进入了距离钏路有一个小时路程远的K村。那里以仙鹤栖息地而著称。交给殿村的任务就是在位于村外的那个属于左翼系列的诊疗所里边从事医务工作,边和山村的人们接触做工作。
诊疗所里有一位已经四十岁的在党的内科医师,但只靠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因此才选拔了曾在医学系学习过的殿村赶过去支援。因为他是从医学系中途退学出来的,自然也就没有行医执照,直接从事医疗工作属于违法的行为。因此,对外只称他是看护助手,是在内科医生的指导下从事一些辅助性的工作,而实际上几乎所有外科患者都是交给他处理的。
纯子到离这个村子很近的钏路来,是在十一月中旬,也就是殿村进村半个月以后。
深秋季节的钏路阳光格外明媚,但已经开始有雪原跳虫整日在低空飞舞。在天空晴朗却有寒气逼人的钏路市内,殿村见到了纯子。
“你能在这儿待几天?”
“我会一直待下去的。”
“你说一直待下去,可是你住哪儿呢?”
“我会住在贝拉米的妈妈桑那里。”
“贝拉米?”
“是末广町的一家小酒吧。那里的妈妈桑也画画,所以认识。”
“可你也不能一直白住在人家吧?”
“偶尔到店里去帮帮忙就是了。”
“你要到酒吧工作呀?”
“是啊。”
纯子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回答道。
殿村真想把纯子带到K村去。可是在那么一个小村子里,打扮时髦的纯子马上就会成为大家瞩目的焦点。而工作队员如果和女人同居这种事情传开的话,势必影响大家的士气。
“我们要是能住在一起就好了。”
殿村实在很心疼从札幌特意坐九个小时的火车赶来看自己的纯子。
“时不时能见到你一面,我也就满足了。”
“可你在这个城市里认识的人不是只有那个妈妈桑吗?会不会觉得寂寞?”
“没事儿的时候我就画画呀。到这儿以后我又突然特别想画画了。”
走在即将进入冬季的港口城市的街道上,纯子毫无惧色地说。
不过实际上,纯子在这里只停留了两个星期。其间,殿村每隔一天就和纯子见一次面,每次见面他们都到饭店里开房。殿村依旧充满热情地讲述着自己现在所从事的工作,而纯子也还是非常认真地听得入神。
十一月末,当他们第五次见面的时候,纯子突然告诉他说:“明天我回札幌。”
面对殿村的质疑,纯子给他的理由是“我只是想回去了而已”。
这种回答根本就不成其为回答。从她那平凡而简单的表述方式中殿村觉察到纯子是多么想回札幌。
殿村眼里的纯子是不会说出任何复杂思想的单纯少女,是更加诚实而且直率的女人。她现在既不是已经厌倦自己了,也不是已经开始讨厌钏路这个地方了,她看样子确确实实只是开始怀念札幌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