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6/7页)

田丹笑着说:“这是作案现场?贾小朵?”

徐天没反应过来:“大哥放你了?”

“我自己出来的。”

徐天欣喜中带着慌乱:“三儿,那啥……”

燕三除了慌乱,没有一点儿欣喜:“啥?”

徐天拉着田丹说:“进里边去,别让人看见。”

田丹倒是磊落,她眨眨眼,说:“我想在外面,在监狱里总是觉得北平冷,可是出来后感觉也不太冷。”

徐天傻笑着说:“今天太阳足。”

办公室里,阳光照在杯子里,水面泛亮,金海将水面上的茶叶吹开,端起来喝。华子站在桌前说道:“老大,没什么事我就下去了。”

金海抬起头,问道:“你喝茶吗?”

华子笑着答:“在家时会喝两口,没工夫泡。”

金海又不说话了,华子皱起眉头担心地说:“小耳朵可是把话传下去了,我听得明明白白,是弄死天哥。”

金海沉吟了一下,说:“知道了。”

华子看看金海,犹豫不决地说:“老大,我能问吗?”

“问。”

“今儿到天哥警署带走的那人,咱们怎么放了?”

金海放下茶杯看着华子:“心里不踏实?”

“我跟了您十多年,加起来经历过的事儿都没这几天多,今天放的那人是不是也跟女共党田丹有关系?”

金海转过身子看着窗外,眯起眼睛说:“华子,你有没有想过,北平会成为共产党的天下?”

“想过,兄弟们在下面天天聊。”

金海问:“怎么聊的?”

华子说:“不管是谁的天下,都得有监狱,有监狱就得有看监狱的。”

“我坐这儿有时候也会想,京师监狱就像个鸟笼子,但从来没想过鸟笼子压根关不住鸟。”金海说。

“怎么关不住?不论是谁,到咱们这儿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一个个都收着呢!”

金海将桌子上的绳子收起来放进柜子里:“我说鸟,有的鸟是自个儿来笼子里待一待,想飞就走了。”

燕三随便找了个借口溜走了。风吹草低,田丹躺在枯草里,看着一只鸟落下来,琢地下的草籽,啄了两下转眼又飞走了。天地茫茫间似乎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连风都和缓了。田丹眯着眼睛,太阳照在她脸上,她问徐天:“太阳还有多久?”

徐天看着田丹说:“一尺。”

田丹并没有躺在贾小朵死去的地方,但对徐天来说依然有些恍惚。太阳的光从屋脊斜下来,光线的边沿离田丹身子还有一尺。

田丹突然说:“我刚才知道了沈世昌才是出卖爸爸和我的大坏人,我们这条线上前两次来人也是他诱捕的。”

“诱捕?”徐天不解。

“我们信任他,他假装和谈,人到北平后交给冯青波杀。”

徐天难以置信。

“现在他想洗白做好人了,以为我不知道。”

“你出狱他还不知道吗?”

“我十岁就认识他,叫他伯伯,爸爸和他是世交。”田丹的语气很低落,她叹了口气问,“……还有多久?”

徐天愣了一下:“啊?”

田丹仍然眯着眼睛:“太阳。”

“还是一尺。”

“你知道吗?北海团城的承光殿里有一个渎山大玉海。”

“不知道。”

“北平人也不知道?”

“玉海?”

看徐天不知道,田丹的兴致高起来:“那我告诉你,元代的时候本来放在太液广寒殿,明末时移到了紫禁城西华门外真武庙,是乾隆的时候才迁到北海团城的。”

徐天一头雾水:“大玉海,迁来迁去?”

田丹比划着:“不是海,是玉瓮,这么大,青绿色,里面雕着龙、螭,外面有羊、鲤鱼、犀牛、蟾、蚌、马、兔……”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本来想让冯青波带我去看的,现在不行了。”

徐天沉默了半晌:“冯青波可能死了。”

田丹笃定:“没有。”

“要我做什么?”徐天问。

田丹说:“帮我证明一些事。”

“你说。”徐天是急迫的,他需要找到一个方向,这个方向只有田丹能给他。

田丹倒是从容:“急什么?太阳还有多久?”

“还是一尺。”

“再歇一歇,带我去照相馆。”

徐天怔着。

“这里什么也看不出来,你说那里烧了,烧得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