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5/6页)
“带着。”
“带着干啥?”
“防身,这把最顺手。”
“防身的刀怎么在我这儿。”
“喝点酒,丢了。”
“十号晚上死了个姑娘,这刀捅死的。”
“跟我有啥关系?”
“说不清就跟你有关系。”
“十号?”胡屠夫掰着手指头想了想:“刀就是十号丢的,晚上快二更我娘要回胡同口自己屋睡,从家到胡同口一共五六分钟,路上都有人。”
“什么人?”
“街坊都看见了,刘婶儿,到胡同口看见金爷,他看没看见我不知道,这一趟都背着老娘呢!从家背到胡同口我娘屋里,一宿到天亮再没出过门。”
徐天怔着,金海——这是他最不敢想的一个名字。眼看徐天愣住了,周老板趁机凑上去说:“天哥,照片放这儿,我先走了。”徐天听不见周老板的声音,他神情恍惚地问:“你说在胡同口看见谁?”
“金爷。”
“哪位金爷?”
“南城还有哪位?狱头金海。”
周老板悄无声息地离开,燕三在监房门口看着僵着背的徐天。停了一会儿,胡屠夫也看出自己暂时脱离了危险,悄声问:“烟还让抽吗?”
徐天脸色吓人,将烟盒从地上拣起,抽出一支递过去,问燕三:“火呢?”
燕三掏出火柴,递过去。徐天偏头看了看燕三,燕三赶忙解释道:“那天您问有没有火,就买了一盒带身上。”
胡屠夫点着了烟,大口吸着,徐天透过烟雾盯着胡屠夫。
“我杀猪杀羊不杀人,大冷天的要不是老娘我都不出屋。”
“把牙咬死说,十号晚上胡同口看见金爷了?”徐天红着眼睛,像匹饿狼。
“就是金海,去问问他我是不是背着老娘。”
徐天没话了,小红袄是自己心头的一个阴影,这个阴影太深了,太暗了。徐天总盼着抓到小红袄的那一天,他一遍遍地查案,一点点地排查组成这个阴影的那些黑点,却从没想过有个黑点,竟然叫做金海。
铁林走进办公室,周边人跟他打招呼,但多多少少都躲着他。铁林到自己位置上,从茶叶罐里弄了点龙井茶叶放到杯子里,然后端起杯子问:“有热水吗?”
坐在对桌的女文员小林还是不爱搭理他,敷衍地说:“没有。”
铁林走到工作区一角,这儿有一只暧水壶。他提起来晃了晃,好像是空的。他身后一个组员过来,提起铁林刚晃过的暖水壶,给自己杯子加入热水。组员们狐疑地看铁林端着空杯子进入了处长办公室。
小办公室里,阎若洲正在打电话。铁林端着杯子不请自入,让阎若洲很意外。阎若洲拿着话筒一边说一边看着铁林:“嗯,是,一定尽力……放心!大厦将倾,尔等必挽狂澜于即倒……”
铁林晃了晃阎若洲屋里的暖水瓶,打开,给自己的茶杯加满水,也不出去,竟在沙发上坐下,吮了一口热茶。
阎若洲放下电话问:“你有事,还是有病?”
“有事。”
“进来也不敲门。”
“您打电话,不好打扰。”
“进来要敲门知道吗?”
铁林站起来去门边敲了两下,然后又坐回沙发上。
“铁林,别以为让你当个组长就不一样了,随时把你弄回去。”
“处长,您还是把我弄回去吧。”
阎若洲看着铁林不做声。
“自从那天前门火车站行动回来我就越来越不踏实。田怀中不是我杀的,变成是我杀的,您让我去午门见人,回来我当组长了。马天放死在畅春茶馆后面,也没人问我什么情况。上午我去京师模范监狱审田丹,您知道吗?”
阎若洲还是不说话。
铁林接着说:“我是保密局北平站的人,您是上司,按说行动都得您吩咐,回来向您汇报。从前赴汤蹈火回来挨您骂心里都是踏实的,这几天七上八下不知道给谁干活。”
“都为国党效力,干就是了。”
“处长,在您麾下效力在所不辞,别我辛辛苦苦干活功劳是人家的。”
阎若洲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几天使唤我那位什么来头?”
阎若洲也说不清楚,含糊其辞道:“听他的就是了。”
“也就是说,不听您的了。”
“他和你联络,需要人手我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