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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比尔。”菲利普用围巾缠住自己的大半个脖子和大半张脸,还在这副打扮上加盖了一顶崭新的猎鹿帽。二者之间是伸出来的粉红色鼻子,给人感觉他是一只生了病的兔子。

“很高兴见到你,菲利普。”杜戈尔用慎重的礼貌回应他。他到底知道多少?“上船吧,外面很冷。”

“好啊,呃,不行啊……我说的是那条船。其实,我很容易晕船。你介意吗?”普利姆罗斯好像因为晕船而感到羞耻,好像他觉得不能上船和他现在这个临时特工的身份不匹配。

“那我们走走吧。”杜戈尔建议道,强忍住心中的不耐烦。普利姆罗斯点了点头,于是,他们沿着河岸不自然地慢慢走。

“嗯,”“小便先生”低语道(怕什么地方藏着麦克风?),“祝贺你,老伙计。我猜你们已经胜利完成了任务,无论以什么标准来衡量,这都是惊人的。”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没做什么。如果没有你,我们成功不了。”不管普利姆罗斯认为他们做了什么,杜戈尔都设法让他脸上的表情与谦虚高贵的表达方式保持一致。

“差不多是在吃午饭的时间,阿曼达过来看我,还有那个你知道来历的家伙。当然,她没向我介绍那个人——这样更好。不过,奇怪的是,他无意中说起我和他是校友。世界可真小啊!”

没错,这就是汉伯里的风格。于是,杜戈尔说,他也这样想。

“我不知道白厅还培养了这种类型的官员。这下放心了。阿曼达等那个人走出房间后对我说,他直接对部长负责,尽管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新闻……这儿泥太多了,路不好走,我们回去吧。”

普利姆罗斯终于提到了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好像出了什么事迫使阿曼达和汉伯里立刻去了伦敦。“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们说你会理解的。”阿曼达让他把一个小包裹尽快送过来。他,“小便先生”,总是屁颠屁颠地为女士效劳……

这是一个厚厚的马尼拉信封,正面是阿曼达用圆圆的字体写的杜戈尔的名字。这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信封,汉伯里寄给他的那个。

杜戈尔对普利姆罗斯表示了感谢,说他不能留他了。“恐怕我得马上读一下这封信。”他晃了晃信封。也许结果证明这个借口是真实的。普利姆罗斯张了一下嘴,接着又合上了,因为他尽管难以克制地想要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内容,但最后还是遵守了谨言慎行的原则。

他们走回马厩的前院,菲利普把护卫者停在那里。他说,阿曼达告诉他这辆车可以让他用两个星期,一直到到期的那天。这不是好事吗?天色已经暗了,他的眼睛还在四处逡巡,像一名基督教的早期殉道者那样,不确定狮子在哪里。

杜戈尔试图安慰他。“我想,危险已经过去了。”接着,他意识到普利姆罗斯很可能正在享受这种戏剧化的生活,于是补充道,“基本上结束了,得等一两天才能确定。”这么说会让他高兴,他想。操纵他人可以是一种利他主义的练习,在某些方面而言。“小便先生”想起这件事肯定比想起他自己的事还开心。

他们站在院子里严肃地握了握手。

“我们学校见?”因为一直都在低语,普利姆罗斯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

“下个星期,可能吧。”杜戈尔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手上,那只手正在摸口袋里的信封。里面好像装了一大沓钞票,可是,为什么呢?“等这件事过去了,大家要聚在一起吃顿饭。我会保持联系的。”到了这个阶段,李的同伙会不会突然出来威胁他们?或者是警察?

杜戈尔向那辆护卫者挥手,后者则如机器袋鼠般猛地一蹿,向车道的方向开去。普利姆罗斯的离开无论怎么说都合他的意,但怎么感觉好像事情刚刚发生,他就被遗弃了呢?杜戈尔发现自己正在穿越黄昏,向小河边跑去,仿佛在逃离哈维沙尔庄园的荒凉,逃向“莎莉安”几乎通晓人意的怀抱。

跑到河边,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这种跳动生出一种痛苦的温暖,暖流传遍全身。

然而,他的脑子是空白的、冰冷的。他穿过水面向“莎莉安”划去,试图用一些无害的小念头将这片空白填满。今天晚上又起风了——他必须检查一下甲板上的一切是否安全;他很快就能喝到那罐山鸡汤了——他们不是在伊普斯威奇买了红葡萄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