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4/5页)
“不用,我没问题的。”
她走向左首边的第二扇门,角落昏暗的光线里,他看到她在犹豫。但她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六格木门,伸手打开黄铜制的电灯开关,然后走了进去。
凯辛打开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开灯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卧室,房间很大,有两张铺了白色床罩的单人床,两个衣柜,一张梳妆台,被厚厚的窗帘遮住的窗户前,还有一张写字台。他踏上那条浅色的地毯,拉开两片像被子一样厚重的窗帘,从那里可以看到一座由红砖砌成的马厩,远处叶子近乎落光了的树梢,笔直的树干在风中摇曳,再往后是一座低矮的小山,秋天的枫叶染红了山顶。
他退出房间走回走廊,停在栏杆旁边,从楼梯井望向下面的门厅,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内心有种一跃而下的冲动。
“我这边弄好了。”艾瑞卡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没有。”她低低地说,凯辛能够听得出她声音里的失落,“那儿什么都没有了,我真的是愚蠢得可笑,才会觉得东西还会在那里。”
回到宅邸深处的阳光房,他们在一张玻璃面的小台桌前坐了下来。
“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凯辛问道。
“没有,很抱歉,我没帮上一点忙,对于这栋宅子我真的是个十足的陌生人。”
“怎么可能呢?”
她转向凯辛,目光锐利而不容置疑:“这我也没办法,警官。”
“晚上所有的东西都上了锁,报警器也都是正常运作的吗?”凯辛问。
“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在这里过夜了。”
不能再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了,凯辛想。
“关于你弟弟,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呢,布戈尼小姐?”
“他死了。”
“他是溺水过世的,维拉尼跟我讲过。”
“在塔斯马尼亚,1989年。”
“他是去那里游泳的吗?”
艾瑞卡在自己的座位上换了个姿势,交叉起裹在灯芯绒裤子里的两条腿,穿着闪亮黑色皮靴的脚不经意地抖动了几下。
“估计是的吧,他的衣物在一片沙滩上被发现了,但尸体始终没有找到。”
“知道了。还有,你周二早上到这里来了一趟。”
“是的。”
“你经常来看你的继父吗?”
她摩挲着自己的手掌,始终没有看向凯辛:“经常?并没有。”
“你们合不来吗?”
艾瑞卡的脸上忽然没了血色,这使她看上去更加苍老,布满了皱纹:“我们没有那么亲近,我们家族代代都是如此,我就是这样长大的。”
“那你此行的目的呢?”
“查尔斯想见我。”
“能否说得再具体一点?”
“这属于隐私了。”言辞之间,她似乎有些难以招架,“你们办案知道这些做什么?”
“布戈尼小姐,”凯辛郑重地说,“我不知道我们办案需要知道哪些东西,但是如果你希望我记录下你有意回避这个问题的话,也可以,我会的。”
她耸了耸肩,看上去神色不悦:“他想跟我谈谈他的事情。”
凯辛等她具体说明谈话的内容,但他很快便明白她并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另一个问题,他的财产由谁来继承?”
艾瑞卡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我不知道。您是在暗示什么吗?”
“这只是一个例行公事的问题。”凯辛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和你的继父没有讨论过遗嘱的问题,是吗?”
艾瑞卡失声笑了出来:“我继父可不是那种会对自己的遗嘱大谈特谈的人,我甚至都怀疑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死,对他来说,这种懦弱的想法只有小人物才有。”
“我们猜想可能是他认识的人作的案……”
“你们为什么会做这样的猜想?”
“这只是一条可能的线索,谁会有害他的动机呢?”
“据我所知,”她说,“他是这一带非常受人尊敬的长者,但我不住这附近,从我……从我的孩童时代起,我只是这儿的一个客人。”
她抬眼望向远处,凯辛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外面那条延伸至灌木篱笆的耙得很整齐的砾石路。布戈尼家的宅邸,地面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提起精神的——灌木篱笆、草坪、石板路、砾石路,全都是深浅不一的绿色和灰色,他突然意识到,这么大的宅子居然没有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