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面(第3/10页)

让我跟鸭居和阵内结识的那件事非常奇妙。一年前,我们一同卷入了一起发生在仙台市内的银行抢劫案。

那真是一次奇特的体验。我至今还能把当时的情景回忆出来。

虽然我们当了人质,被关在银行里好几个小时,却没有感到半点意外和恐惧。这一方面是因为我们感觉到劫匪没有杀害人质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在我近旁的鸭居和阵内显得十分镇静。我后来说出了对这个案子的主观猜测,鸭居表示赞同。阵内却生气地说:“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三人之间这样的关系至今也没有变化。

出店门的时候,我们和鸭居告别。这时优子问道:“说起来,阵内现在怎么样?最近都没见到过他。”

鸭居摆出一副厌烦到家的表情。我想他应该是这个表情。虽然看不见,但我已经感觉到他周围的空气像一张被揉成一团的纸,正气哼哼地扭曲着。

“我又不是阵内的管理员。”鸭居答道,“那家伙的事别问我。”

“可是你跟阵内很熟吧?”

“很熟?”鸭居惊讶得好似出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一样。

“关系很好,不是吗?”

“这就好比……”鸭居似乎边说边思考,慢慢地开口道,“比如说,有个孩子讨厌吃面包边,因为面包边很硬。而他又是那种把最讨厌的东西最先吃掉的性格。每当吃面包的时候,他都最先吃掉面包边,然后慢慢享受剩下的部分。”

“所以呢?”

“有一天,看着这孩子飞快地吃掉了面包边,他爸爸这么对他说:‘看你吃得这么香,你一定很喜欢吃面包边吧。’”

“哦!”优子抬高了声音。

“我现在的心情,跟那个困惑的孩子是一样的。”

“我不太明白。”我侧着脑袋说道。

“我觉得我明白了。”优子笑道,“阵内对鸭居来说就是面包边。”

“就是这样。”

“可是,”优子马上又补充道,“你能说出这么一番古怪的比喻,绝对是受了阵内的影响。”

“啊?”我知道鸭居向后打了个趔趄。“胡说!”

“这话有道理。”我指着自认为鸭居所在的方向,“阵内确实有这种影响别人的能力。”

“不可能。”

“你们果然关系很好。”优子得意地点了点头。

这么一番对话之后,鸭居认命般告诉了我们:“阵内从前天开始,就在商场的屋顶上打工了。”

“哦?打什么工?”优子问道。

鸭居立刻回答:“这我就不知道了,真不知道。反正应该是登台唱歌之类的吧。”

“我有一阵子没听到阵内的演奏了。”我一边说,一边想起一年前阵内在银行里唱歌的事情。

“我可不想听。”鸭居态度坚决地说道。

“为什么?”

“阵内这人老是给身边的人添乱,不是吗?他惹人生气的事还少吗?”

“这倒是正确得和天空在头顶上一样。”优子马上答道。

“不过,那家伙弹吉他的样子确实很潇洒,不是吗?”鸭居就像个陷入绝境的政治家收回自己的过失言论,不太情愿地说道。

“是这样呢。”优子点头道。

“我就讨厌他那一点。”

“明明就是个面包边,却还装酷,是吗?”我说道。

“就是这样。”鸭居答道。

“可是,我还是喜欢听阵内的吉他。我们去听听吧。”优子说出了她的决定。

就这样,我们来到了商场的屋顶上。

5

舞台那边传来长号悠扬的声音,这所初中的校名也从舞台上的话筒里传了过来。看来不是阵内出场。我察觉到贝斯瞬间抬起了头,确认了一下声音的来向,然后又睡了。

“我去买点饮料吧。”优子站起身来,“你想喝点什么?”

“咖啡吧。”我并没有特别爱喝的饮料,但咖啡能带来香醇的享受,比其他饮料划算。

“知道了。”优子说道。一阵铃铛声响起。那是放在她钱包里的铃铛。她的鞋子碰到地面的声音和铃铛摇晃的声音往右边一点钟的方向渐渐小下去了。她的发香也跟着那些声音渐渐淡下去了。

优子还没有回来。片刻之后,另一个人的脚步声慢慢向我靠过来。这个人的步幅很小,鞋子发出的声音也比较钝,明显不是优子,当然也不是阵内。这种缓慢而又带着警惕和观察的靠近方式,是我从未体验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