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回犬(第2/15页)

几个女生因这唐突而又毫无道理的指责感到生气,她们露出不快的神情,对阵内反驳道:“说什么呢,你这大叔!莫名其妙,装什么正经!哪儿有法律说不准在车站说话了?”

或许是被叫成大叔让二十二岁的阵内激动起来,他的声音更大了。“当然有了,笨蛋!不服就叫律师来吧!”

只是口头争辩,阵内当然没理由会输。最后,他带着寻衅意味的批判口气说道:“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生,拿着这样的摄像机是要犯罪的。”女生们就此不说话了,她们仿佛要躲开一个精神错乱者一样,退到了稍远的地方。

“真是胡说八道。”我苦笑道,“就这样还打算当家庭法院的调查官?”

那个时候,即将大学毕业的阵内正为当家庭法院的调查官而做考试准备。

“听你的意思,调查官的工作就是跟那些犯了罪的孩子打交道吧?”

我的工作就是为失明的永濑提供各种各样的消息。不可否认,我也从中得到一点自负,只有这件事是贝斯办不到的。虽然身边的人都嘲笑我说:“怎么跟只狗较起劲来了?”但他们的认识实在太天真。如果我的对手是人,我倒会更从容一些。

“但是我觉得阵内并不能拯救那些少男少女。”

“不,我觉得他会表现得意外出色。他一定很适合家庭法院的工作。”永濑预言似的说道,“他今天只是有些烦躁罢了。”

“因为他正在进行康复治疗?”

“这是失恋的康复治疗啊。”

几个小时前,阵内刚刚失恋。车站里有一家出租录像带的小店,阵内向店里一个头发烫成大波浪卷的女店员提出交往的请求,结果被无情地拒绝了,拒绝得可谓直白明了。我们当时也在现场,或者说是被半强制地拉到了现场,是阵内约的我们。

“我马上就要去告白了,你们一起来吧!”他说得简直跟一个运动员约朋友看自己的比赛一样。

因为事出突然,我和永濑都没能马上回答他。

于是阵内自顾自说了下去:“不,应该说是参观。反正你们俩也还从没告白过,不是吗?既然这样,你们理所应当跟我去。这种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我甚至怀疑他滔滔不绝的一串话是个我听不懂的玩笑。如果不是,那或许是因为他这阵子连弹吉他的时间都分给了考试复习,压力太大以致精神错乱了。

“你向谁告白?”过了好一阵子,永濑才问了这么一句。

“录像带出租店的店员。”

“你们认识?”

“这个嘛,还是认识的,我每周都去那儿租一次录像带。”

“你们说过话吗?”我也有些不安起来。

“那还用说!”阵内表情认真,做出OK的手势,“她问我:‘什么时候还?’我就回答说:‘明天。’要是她问:‘租一周怎么样?’我就回答:‘那就麻烦你了。’我们之间一唱一和,对话流水一般顺畅。”

我们都大吃一惊,找不出任何话来回答。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阵内,发现他真的是认真的。

“我觉得,这样的对话算不上是对话吧?”永濑为了避免伤害到朋友,委婉地说道。

“没事,没问题的。”

“你可真自信啊。”

“那当然,这是绝对会成功的单相思。”

“我们的大学教授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可以用‘绝对’二字断言。”我先尝试着用权威人士的话来说服他。

“要是没什么事可以用‘绝对’来断言,那活着岂不是没有意义了。”

“是啊。”永濑和我都被他的气势压倒了。

“我都说了,”阵内用力点点头,断言道,“这事绝对会成功!”

我和永濑为这种没有根由的断定而惊讶,但更多的是感动,以致我们没有拒绝或反抗,也没有提出半点疑问,更没有劝他死心,直接跟着他来到了出租店前。

“你约我们,还不如约鸭居呢。”永濑半路上说道。

确实,如果邀约也要论资排辈,鸭居应当排在前头。

“那小子约不出来。”我们似乎说到了阵内不愿提到的话题,他快速答道。

“为什么?”我故意问道。恐怕他已经被鸭居拒绝了。

“他说了句没兴趣,就把电话挂了。真是个过分的家伙。”阵内撇着嘴说道,“我又打过去,结果他竟然说‘已经拒绝过一次的事情,再发邀请是违法的’,好像我是个没公德的推销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