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间谍(第4/9页)

这么说来,也许潘特莱蒙是对的。如果基本粒子能转动光子风车,毫无疑问也能移动轻轻的指针。然而,这一切依然困扰着她。

“莱拉!莱拉!”

是托尼·科斯塔,他在码头上冲着她招手。

“到这儿来,”他喊道,“你去集会大厅,去见约翰·法阿。丫头,跑步去,是急事。”

莱拉赶到那里,发现约翰·法阿、法德尔·科拉姆和其他几个头领都在,他们看上去面带愁容。

约翰·法阿开口道:

“莱拉,法德尔·科拉姆跟我说了你对那个仪器的解读,孩子。我很难过地告诉你,可怜的雅各布刚刚死了。我想,我们还是得带着你去——尽管这不是我的初衷。这项决定让我内心感到不安,但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按照风俗安葬雅各布之后,就马上出发。莱拉,你要明白我的意思,你跟着去,但这可不是什么庆祝或玩耍,我们面临着各种艰难险阻。

“我让法德尔·科拉姆保护你,别给他惹麻烦,也不要给他引来危险,否则你就会领教我的脾气。现在,快去告诉科斯塔大妈,马上做好出发的准备。”

随后的两个星期比莱拉这一生中任何时候都要忙。虽然忙碌,但时间过得并不快,因为充满了令人厌烦的漫长等待——要躲在满是虱子的潮湿的储藏室,注视着窗外徐徐闪过烟雨弥漫的阴霾秋色,接着便是再次躲起来,睡在烟熏火燎的发动机旁边,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最糟糕的是禁止外出露面,不能沿着岸边奔跑,不能爬上甲板,不能开关闸门,也不能去接闸口拋下来的缆绳。

当然,这些都是因为她必须得隐藏起来。托尼·科斯塔把水边酒馆的传言都告诉了她:整个王国都在搜查一个金发小女孩儿,找到她的人将有重赏,藏匿她的人将有重罚。还有一些奇怪的谣言:人们说,她是唯一从食人魔手里逃走的孩子,掌握了一些可怕的秘密。还有的谣言说,这个孩子根本不属于人类,是一对鬼魂变成的孩子和精灵,邪恶的势力把她派到这个世界上,目的是要搞大破坏。还有谣言说,她不是小孩,而是地道的成年人,身体被魔法缩小。鞑靼人雇用她来刺探善良的英格兰人的情报,为鞑靼人入侵作准备。

莱拉刚听到这些故事的时候觉得很兴奋,但后来就变得沮丧起来。这些人全都恨她,怕她!她盼望着走出这狭窄的方形船舱。她真希望已经抵达了北方,来到闪亮极光照耀下的广袤雪原。有时候,她也渴望回到乔丹学院,跟罗杰一起爬上房顶,听着管家敲响的钟声,提醒大家晚餐还要等半个小时,还有厨房里煎炒的吱吱声、说话和吆喝的声音……那时,她就会热切地希望一切都没有改变,也永远不会改变,她永远永远都是乔丹学院的莱拉。

唯一能使她摆脱无聊和愤怒的就是那台真理仪。她每天都会读它,有时候和法德尔·科拉姆一起,有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沉浸在一种平静的状态,那些符号的含义便随之清晰起来,如同巨大连绵的山脉被阳光照亮而映入眼帘一样。

她努力地向法德尔·科拉姆解释她的这种感觉。

“这几乎就像是和别人说话,只不过你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你觉得自己很傻,因为他们比你聪明,他们从不犯错误……而且,法德尔·科拉姆,他们知道得那么多!他们好像通晓一切!库尔特夫人也很聪明,也知道很多,但这是一种不同的知识,我觉得……”

法德尔·科拉姆会问一些具体的问题,莱拉就会去寻找答案。

“库尔特夫人现在在做什么?”他会问。莱拉便立即动手操作,他便会问,“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嗯……这个圣母像就是库尔特夫人,我把指针转到那儿的时候,我的心里想着我的妈妈。这只蚂蚁代表繁忙——这很简单,这是它最主要的含义,沙漏代表的是时间,往下一点儿就是代表现在,我会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儿。”

“你怎么知道它们就是这些含义呢?”

“我能看到它们,或者说我能感觉得到。就像夜晚踩着梯子向下走,你把脚往下踩,下面会有一个横档。嗯……我把注意力和想法对着它,它就能显现出一层层的含义,我能感觉到这些含义。然后,我就把这些含义都汇合在一起。其中有点儿窍门,就像让眼睛聚焦盯着什么东西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