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册 第九章 山楼锁心(第5/7页)

“那就试试吧!”

虽说于安让我用真剑与他过招,可我怕自己习剑不久把握不好分寸刺伤了他,最后还是决定改用松木剑。我换剑的时候,于安在我身后笑得极开心,我依稀觉得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这样大笑。

我与于安过招,目的不在制胜。若能接住他七八招,再蹭到点儿衣角,我就很满足了。可我步步紧逼,于安却频频躲闪,空叫我一个人在院中舞得花哨。

“不要让我,你出招啊!”我用剑指着他的左手,大声嚷道。

“来了!”于安一笑,猛地欺身向前。

我屏住呼吸,只见火光一闪,人影都没瞧见,剑已离手。

“你……”

“我怎么了?”于安看着我,脚下一动,我来不及惊呼已往后倒去。

身子落了地,后脑勺被人一掌捧住。睁开眼,于安就半伏在我身上,一根三寸长钉从他袖中滑出一下顶住了我的咽喉。

“现在,你死了。”他寒星冷月般的眼睛含着笑盯着我。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颈间有寒气入骨。可这一刹那,我却好像突然明白四儿和阿羊为什么会那么死心塌地地爱着眼前这个男人了。

“怎么了?还要用木剑替我留脸面吗?”于安手指一转,掌中的长钉不见了踪影。

我想起自己刚刚换木剑的蠢样,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不比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人睡觉去了。从明天起,我再也不练剑了!”我推开于安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呼呼地往台阶上走。

“明天,我来陪你吃早食。”他笑着弯腰捡起自己的佩剑。

“走好,不送!死人不吃饭!”

我砰的一声关上房门。门外枫吟松涛中,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

五音的伤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好了,可这三月昏迷卧床,她人也瘦了,皮也松了。再见时,虽然她用蕙草油梳了光滑的高髻,也敷了厚粉,涂了口脂,但一个女人一旦开始衰老,便摧枯拉朽,势不可当,仿如夏末庭院里的红芍,花虽犹立枝头,可只要轻轻扯下一瓣,其余的花瓣便会随之落地,只剩下一枚早已腐败的花心。

五音看到赵鞅的回信时,脸上的表情无甚变化。我向她索要“锁心楼”的钥匙,她很爽快地就将一枚青玉镂雕而成的海螺放在了我手上。

“这就是‘锁心楼’的钥匙?”我掂着手中沉甸甸的青玉螺又惊又疑。

五音示意我将整副钥匙交给她,用我先前得到的那柄轻轻地插入玉螺,上推一格,左拧一格,两柄材质、形状截然不同的钥匙就奇妙地组合在了一起。

“这是鲁国公输班制的玉螺锁的钥匙,这是开锁油,你开的时候别太用力,若拧碎了,还要送回鲁国去修。”

“多谢。”

“哼,你这小姑娘就是太较真,其实有些事,知道比不知道更痛苦。你说对吗,巽主?”五音勾着嘴角,瞄向身旁的于安。

于安没有回应,只拉了我的手道:“我们走吧!”

“好。”我起身,两个佩剑的男人替我们打开了房门。

“乾主,‘锁心楼’里碰上什么看不懂的,记得来问我。”五音端起案几上的热水,笑着饮了一口。

锁心楼,锁心楼,我以为众人口中的“锁心楼”定是震卦院中那间盖青瓦的二层小楼。可哪知,于安带着我出了震卦的后门,一口气沿着门外上山的小道走了五六里路。

此时,虽然谷中积雪已尽消,可山上却仍是一片冰雪世界。玉屑似的雪末儿在眼前疏疏地飘着,不知是来自空中,还是枝梢。脚下的路结着薄薄的一层冰,一踩就碎,咔嚓咔嚓,伴着我们一路往山腰走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山道眼看就要走到尽头了,于安带我绕过一棵参天的雪松,那山洞就赫然出现在了我面前。它高嵌在一面岩壁之上,洞顶的青岩上还垂着几十根一尺多长的冰凌。洞口被大石封堵,只留一扇青铜大门,门上一把极精致的青铜长锁。

“这里就是‘锁心楼’?”我站在山洞前抬头仰望,洞口顶上那些银条儿似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天枢历年来的密报都存在这里。你待会儿进去拉紧我的手,我们先找到石梯,上了石梯再把洞壁上的铜灯都点上。不然里头太黑,万一踩空了,是会要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