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册 第十七章 诡影重重(第5/6页)
我背着木弓和箭服攀着树枝又往上爬了一段。远处的山谷里雾气沉沉,看不见人影,也听不见人声,隐约可见的只有橘红色的火光在迷雾中涌动。
看这火光的数量,山谷中至少来了百人。可就算援兵之中有陈氏的奸细,他们的人马怎么能来得这么快?难道是陈逆派人偷偷跟踪了我们?可他难道不顾陈盘的死活了吗?还是……除了陈盘和陈逆之外,那奸细又把消息告诉了别人?我站在树上望着山下的火光,心焦不已。
约莫过了两刻钟,山谷里的火光汇集成了两股不断跳动的红线朝山坡的方向涌来。
树林里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心中一揪,深吸了一口气,从身后的箭服里取出一支羽箭搭在弓上。
来的会是谁?是援兵,还是敌人?
林子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跳越快。
突然,前方两丈之外的两团树影间出现了一个提剑的人影,接着两个,三个……黑影越来越多,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我屏住呼吸拉弓瞄准了带头的一个黑影。不行,人数太多了,我只有十二根箭,而且都是粗制的羽箭,若是一射不中,非但不能杀敌,还会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处。现在不能动手,我必须等无恤回来。
我轻轻收了弓箭,把自己往背后的树干上靠了靠。
“小心!树上有人!”浓雾之中有人大喊一声,一束森冷的寒光随即朝我激射了过来。我一惊之下猛地侧头,那柄寒光四溢的匕首险险从我耳边擦过,割断了我一束头发,铮的一声钉入了背后的树干。
“阿拾——”无恤的叫声从林外飘来。
树下一人遽然腾身而起,将我拦腰从树上带了下来。
“你怎么样?我没伤到你吧?”眼前是一张焦急的、久违了的面庞。他右边的脸颊上新添了一道血痕,但依旧无损他清俊的相貌。
“我没事,不过你的匕首要是再快那么一点点,今日我这耳朵就要送给你做见面礼了。”我看着于安,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喏,匕首还给你。可惜你的天水匕前些日子被范氏的女儿抢去了,我哪日抢回来再还你。”
“你……你这些日子都好吗?”于安看着我,轻声问道。
“嗯,都好,如果今天能活着逃出去就更好了。”我正和于安说着话,一转头却瞧见无恤半边脸上全是血:“你怎么了?受伤了?”
“没事,杀人的时候离得太近了。”无恤拿袖子抹了一把脸,转身对于安道:“你都好吧?你的人活下来几个?”
“这里十个,还有两个跟在无邪兄弟身边,还没上来。”
于安话音刚落,雾气中猛地蹿出三条人影,当头的那个向着我直冲了过来:“我回来了!”
“无邪,陈逆的人呢?”无恤急问道。
“还在下面,山上雾浓他们不敢上来。那些暗卫大哥在林子外守着,有动静就会告诉我们。”无邪落在我身边,额头、脖颈全是汗,一柄青铜剑还不住地往下滴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来的人马?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我拉着无恤急问道。
“卿父给我的暗卫中有两个陈氏的奸细,他们从柳州渡到这里一路都给陈逆留了暗号。陈逆回临淄城后,又从左司马陈瓘手里调了留守齐宫的三百步卒连夜追上来了。现下他带来的步卒死了五十多个,剩下的两百多个已经追上山了。”
“奸细呢,你抓住了吗?”
“我去晚了,已经被陈逆救走了。”
“怎么会这样?陈逆这样带兵来追,难道就不怕我们杀了陈盘?”
“山下还来了一个人,陈逆这回怕也是受人所迫。”
“谁?”
“陈辽。”
我听到陈辽的名字时如被人当头浇了一壶冰水。如果带兵的是陈辽,那么陈盘这面“盾牌”就再无用处了。陈辽不顾陈盘安危带兵追杀我们,极有可能是想借我们的手杀了陈盘,再夺了齐侯和齐夫人到陈恒面前请功。
“现在东、西两面山路都已经被陈氏的人封死了,只是因为这会儿雾重,他们还不敢贸然入林。为今之计,我们必须趁雾气没散尽之前带齐侯从北面山坡下去。”无恤对于安道。
“不行!我来的时候看见了,这山的北麓全是峭壁陡坡,就算我们几个能走,齐侯和阿拾如何下得去?”于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