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勾栏(第5/5页)

杨继宗却觉得事已至此不如明说,就起身向三个姑娘郑重施礼道:“此事与元一兄无关。实是在下一位极好的朋友家里走失了一个女孩,大家十分着急,听人说菲儿姑娘这里近日得到一支玉簪,与那女孩身上的东西有些相像,故而才来到这里探问。此事烦渎几位姑娘,还望恕罪。”

周红蝶听杨继宗这样说,又道:“也不是我们多心,为了这个簪子,昨日已经碰到过一起子来看的人了。倒要问问杨公子,你们走失的那女孩的簪子是个什么模样?”

“也是一支青玉凤头簪,样式却与这三支不同。因她年纪小不能簪头发,那簪子是用金链系了挂在胸前,与通常玉簪不同。”

董菲儿这才发话:“这么说倒是有几分像了。”又看看周红蝶,见她微微颔首,才说,“既然两位公子大佬远来到这里,又是人命关天,我就拿出来给公子们看看。”说罢出门去取玉簪。

周红蝶道:“那簪子是前天菲儿一位相好送给她的,只说是随手得的物件,看着好玩才送了她。也是该着,那天晚上到一家府里唱曲,教坊中去的有好几个,不知怎么说起来,因都没见过拿簪子当挂件的,菲儿就拿出来让几个姐妹看,一时间座上喝酒的爷们也见到了。不想昨日就来了两个市井的混混,吃了酒就问起簪子的事。问他们那簪子的来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们自然不会让他们看,闹得不欢而散。也不知两位公子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

杨继宗看看徐贯,徐贯却假作懵懂没有反应,只得说:“此事瓜葛甚多,一时也说不清楚,过几日这件事了了,我一定再来赔礼说明一切情况。”

董菲儿已经拿来了玉簪,杨继宗一看,果然就是宝儿所戴,急忙道:“正是这个簪子。请问姑娘,这簪子是何人送的?”见董菲儿面红耳赤不愿回答,又说道,“在下也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但此事关系那女孩的性命,还望指教!”

董菲儿脸憋得通红,低头磨蹭半晌,才喃喃道:“是那白玉堂给我的。”

周红蝶在一旁倒笑了,“我倒是头一回知道,那白玉堂还有这么个响亮名字。”又转向杨继宗道,“也不怪我这妹子害臊,那白玉堂是菲儿的恩客,却既非官宦又非士子,是在京中开店的商客。因他一向对妹子极好,人也生得堂堂正正,菲儿对他反倒比那些官宦子弟更加亲近,就连那股子羊膻气也不在乎了。”

杨继宗听了却是一怔,“这么说,白玉堂在京城开的店铺却是羊肉床子?”

周红蝶听说也是一愣,“不承想杨公子对京城的事倒也知道得甚多!白玉堂确实开了几家羊肉铺,因此从来不缺少钱财,要说他参与拍花的拐人子弟,那是打死我也不信。这里面一定还有许多隐情。”

杨继宗道:“实不相瞒,那位走失的女孩身份十分尊贵,内情也极为复杂,我也不相信是一般拍花的所为。请问菲儿姑娘:你可知那位白玉堂在京的下处或是他开的店铺在什么地方?”

董菲儿面色已然恢复,低声说道:“我们教坊中的规矩,除非叫局去人家,从来不打问客人的住处。白相公从来只到院中吃酒,没有叫过局去他那里,我们并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董芳儿却在一旁插话:“我听他平日话头,铺子似是在西单牌楼那一带。”说完却被她姐姐剜了一眼,不敢再说。

杨继宗知道勾栏中姑娘忌讳说出恩客行踪,也不再追问,正色说道:“那女孩之事,关系重大,这个玉簪也算个重要物证,放在姑娘这里却颇有不妥之处。我想将它拿走,可又十分无礼了。”又拿出两锭五两的银子,“这点银两算是在下赔礼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又转身对徐贯说:“小弟虽然还弄不清元一兄所为的内幕,却还是要诚心感谢年兄和年兄背后之人,此事容后再谢。兄也不妨在此多盘桓些时候,与三位姑娘清谈雅谑。小弟可要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