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玉喜庵(第3/5页)

杨继宗此时心中暗自钦佩净观心思细密,对她说道:“姑姑推断得甚是有理。此物可能涉及一个案件,目前情况尚有许多不明之处,等到勘查清楚了,小甥一定详详细细告知姑姑。”

净观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我一个出家人,哪管你的什么案件情由?倒是杨公子,如此醉心于刑名,怕也是个劳心之命,我看今后不如能省省就省省,多多休养性命才是正理。”又说庵中还有事,告辞走了。

杨继宗一下子弄清楚了案中重要物件的来历,颇为兴奋,又凑巧此案可能与白云观有关联,对明日逛庙会的事更加向往。

“若是天赐良机,明日就把那贼人一举拿下了也未可知。”

云瑛却有些不高兴,“杨公子倒真是心想事近,偏你遇到的案子就特别多。不知这次是个命案还是个盗案,怎么就与白云观的老道有了干系?”

杨继宗也看出云瑛有些情绪,却仍禁不住把这两天遇到的怪案对她讲述了一番:许彬家里如何丢了金符拓片,峻雅斋如何雇的孙先生掌眼,那孙家又如何说是孙铜匠早已不在京城,顺便把京城古玩行相关的一些规矩典故也都讲了一遍。

云瑛到底少年心性,听他讲得头头是道又悬而不绝,一时也陷到案件当中,“这怎么可能?难道那个孙铜匠有什么分身之术不成?”

杨继宗道:“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分身之术,但此孙铜匠未必就是彼孙铜匠,我对此案已经有些成算,却不知那贼人这年下是不是回白云观去了。他若真在观中,明天或许就有好戏。我们又逛庙会,又看热闹,岂不是两全其美!”

云瑛却说:“什么两全其美,无非是你个秀才好管闲事,还不知要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看看天色渐晚,杨继宗起身说:“我回去吧。”

云瑛道:“再坐坐也无妨。”

杨继宗正在犹豫,就见杨二拿着个名帖来了。

见那名帖上写着:

年教生徐贯顿首叩拜新正。

原来是前天新结识的徐贯来访。

杨继宗急忙别了云瑛,约好明日巳初[12]时候同去白云观,才快步回到宛平县自己的住处,去会徐贯。

徐贯换了一身更为随意的紫绫深衣,正在杨继宗住的明间等候,见杨继宗来了,起身见礼,说道:“承芳兄倒是忙得很。”

杨继宗敷衍道:“不过是为了家中一些俗务,让年兄久待了。得罪得罪。”

徐贯道:“前日得识年兄,就觉得分外投缘,本想过了年再来领教,谁知这两天过得无聊,竟等不及了,冒昧搅扰,还望承芳兄海涵。”

两人坐下说了一些近况,以及关于今年会试的一些传闻,不由又说起了朝廷中的近况来。

杨继宗道:“元一兄就住在副宪大人府上,想必听说过不少有关朝事的议论,却不知近来各位大佬们要如何安排元嗣之事。”

徐贯道:“我虽寄居伯父宅里,家伯却很少对我说起朝中之事。但这些日与家伯一起接待宾客,倒也听到过一些说辞。弟甚愚钝,一时也剥不清那内中的种种纠缠,只是觉得诸位大佬似乎都以为早立太子是当务之急,但到底要立哪位却又看法不一。”

杨继宗道:“太子乃一国之本,朝廷不能早下决心,只恐拖延生变,非社稷之福。”

“可不是,”徐贯压低了声音,“我听众人语气,此番圣躬不豫,似不是寻常风寒疾病,若万一有什么不测,朝中再无太子,只怕会生出些变乱来也未可知。”

杨继宗昨日已经听说皇上得的可能是肺痈之症,应该极为沉重,此时却不想就对徐贯说,只是应道:“我也听人说起皇上病重。”

又问:“既然此事如此紧迫,就如那日于少保所说,再立沂王为太子有何不可,为什么还会有许多不同意见呢?”

徐贯道:“此事说来话长。我虽籍在松江,前几年却一直在南京读书,经常翻阅邸报,对朝中之事也算略知一二。当初土木堡变生,太上皇北狩,京城里由上圣孙太后以及于少保等大臣主持,请当今皇上监国,不久又即皇帝位,但太子却一直是太上皇的长子,也就是如今的沂王。”

杨继宗道:“此事弟也略知,但听说皇上对此事颇为耿耿,并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