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3/6页)

雁姬羞愤已极,悲切地痛喊:

“我在自己的屋檐下,受这种狗奴才的气!我还要不要做人啊……”

骥远已经忍无可忍,此时,飞身一跃,整个人扑向了莽古泰,这股强大的力道,带得三个人一起滚在地上,跌成了一团。雁姬的指套钗环,滚得老远。珞琳脱口尖声大叫。新月和云娃,看得目瞪口呆。

莽古泰没料到骥远会和身扑上来,手一松,竟然没抓牢雁姬。骥远把握了这机会,对着莽古泰的下巴就是一拳,两人大打出手。众侍卫看到雁姬已经脱困,立刻一拥而上。

一阵混乱之下,莽古泰孤掌难鸣,被众多的侍卫给制伏了。甘珠、乌苏嬷嬷、珞琳都围绕着雁姬,拼命追问:

“夫人,有没有伤着啊?伤到哪儿啊?”

雁姬的手紧捂着胸口,好像全部的伤痛都在胸口。

“骥远!”新月追着骥远喊,“你高抬贵手,饶了莽古泰吧!”骥远用十分稀奇的眼光看着新月。

“你以为,谁都要让你三分吗?你以为,你的力量,无远弗届吗?”他恨恨地问。“在他这样对我额娘动粗之后,你还敢叫我饶了他?”

新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此时,雁姬用激动得发抖的声音,对骥远叫着:“骥远,你给我把他带到教场去,替我狠狠地教训教训这只疯狗,听到吗?”

“听到了!”骥远大声地回答。

新月和云娃的心,都沉进地底去了。

莽古泰被捆在教场上的一根大柱子上,由两个侍卫,手持长鞭,狠狠地抽了二三十下。本来,抽了二三十下,骥远的心也就软了,只要莽古泰认个错,他就准备放人了,所以,侍卫每抽两鞭,骥远都大声地问一句:

“你知错了吗?你知道谁是主子了吗?你还敢这样嚣张吗?”偏偏那莽古泰十分硬气,个性倔强,一边挨着打,还在一边凛然无惧地大吼大叫:

“奴才的主子只有格格和小主子,谁和他们做对,谁就是奴才的仇人,奴才和他誓不两立!”

骥远被他气坏了,大声命令着侍卫:

“给我打!给我结结实实地打!打到他认错求饶为止!”

莽古泰却不求饶,不但不求饶,还越叫越大声。于是,侍卫们绕着他打,也越打越用力。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他脸上身上。他全身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被招呼到了。没有几下子,他的衣服全都抽裂了,胸膛上、背上、腿上、脸上……都抽出了血痕。如果努达海在家,或是老夫人不曾出门,新月和云娃还有救兵可找,偏偏这天是一个人也找不到。新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克善哭着要去救莽古泰,新月不愿他看到莽古泰挨打的情形,死也不给他去,说好说歹,才把他安抚在望月小筑。新月和云娃赶到教场,莽古泰已被打得奄奄一息。还在那儿拼死拼活地,断断续续地喊着:

“奴才的主子只有格格和小主子……奴才的主子只有格格和小主子……”

“给我打!给我打!给我用力地打!”骥远怒喊着。

新月看得胆战心惊,云娃已是泪如雨下了。

“骥远!”新月哀求着喊,“我知道你对我很生气很生气,可是万一你把他打死了,你不是也会难受吗?你一向那么宽宏大量,那么仁慈,那么真挚和善良,你饶了他吧,你不要让他来破坏你美好的人生吧……”

骥远骤然回头,眼里冒着火,声音发着抖:

“他破坏不了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早就被破坏掉了!”

新月的泪滚落下来。她祈谅地,哀伤地,真切地说:

“骥远,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真的,真的!我全心全意地祝福着你!请不要把对我的气,出在莽古泰的身上,好吗?我求你!求你!你从来不赞成用暴力……这样的你,实在不是真的你……如果我们都无法回复从前了,让我们最起码,还保有以前那颗善良的心吧!”

这样带泪的眸子,和这样哀楚的声音,使骥远整颗心都绞痛了。只觉得心中涨满了哀愁,和说不出来的失意。他废然长叹,心灰意冷。

“不要打了!”他抬头对侍卫们说,“放了他吧!”

他转过身子,不愿再接触到新月的眼光,也不能再接触到新月的眼光,因为,这样的眼光让他心碎。他咬了咬牙,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匆匆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