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4页)

“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现在内定不是太早了吗?你怎么不帮新月说说?不帮新月挡过去呢?”

“傻丫头!”雁姬竭力维持着语气的祥和,“这是好事呀!女孩子家,迟早要嫁人的!你嫌早,人家说不定还嫌晚呢!太后完全是一番好意,把好多王孙公子的名字都搬出来选,我们讨论了半天,家世、人品、年龄、学问、仪表……都讨论到了,这才决定了费扬古,你们应该为新月高兴才对!垮着脸干什么?”

“你和太后一起讨论的?”珞琳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也参加了意见?你怎么糊涂了?要把她说给那个费扬古?”

骥远心里那份怄,就别提有多严重了。愤愤地看了一眼雁姬,重重地一跺脚,转身就奔出门外去了。珞琳嘴里大喊着:

“骥远!骥远……咱们再想办法……”跟着就追了出去。

老夫人看着这等状况,真是纳闷极了,她虽然对骥远的心事有些模糊的概念,却并不进入情况,她皱皱眉说:

“这些孩子是怎么了?一个个毛毛躁躁的!”

老夫人话没说完,新月已仓猝地对大家福了一福,气促声低地说:

“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告辞了!”说完,她不等老夫人的表示,就扶着云娃,匆匆而去了。

雁姬默默地看着她,消失在回廊尽头。她挺直了脊梁,感到一股凉意,从背脊上蹿起,扩散到自己全身去。她知道,珞琳和骥远,都对她气愤极了。这还不止,在她背后,努达海的眼光,正像两把利刃,在切割着她的背脊和她的心。

努达海回到了卧房,把房门一关,就对雁姬愠怒地开了口:

“这是你一手促成的对不对?是你怂恿太后指婚的,对不对?”“怂恿?你这是在指责我吗?好奇怪,这个消息,除了额娘以外,似乎把每一个人都刺痛了!”

“因为每一个人都喜欢新月,就算要指婚,也不必这么迫在眉睫,赶不及要把她嫁出去似的……”

“坦白说,我是迫不及待!”雁姬头一抬,两眼死死地盯着努达海。“如果不是碍于丁忧守制,我就要怂恿太后立刻指婚,免得留她留出更大的麻烦来!”

“你是什么意思?有话明说,不要夹枪带棒!”

雁姬狠狠地看着努达海,心中的怒火,迅速地燃烧起来。

“你当真以为装装糊涂,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算是天衣无缝了吗?”

努达海震动着,定定地回视着雁姬。两人的眼睛里都冒着火,瞬息间已交换了千言万语。

“你都知道了?”他喑哑地问。

“是!我都知道了!”她悲愤地喊了出来,“那天深更半夜,你夜访新月,我跟在你后面,也去了望月小筑,所以,我什么什么都知道了!”

努达海一震,睁大了眼睛,瞪视着她。

“既然你都听见了,你应该知道,我去那儿,就是为了要做个了断的!”

“结果你了断了吗?”她咄咄逼人地问,“如果了断了,今天为什么还会刺痛?为什么还会愤怒?为什么还要气势汹汹地来质问我?她有了一个好归宿,你不是该额手称庆吗?不是该如释重负吗?你痛苦些什么?你告诉我!你生气些什么?你告诉我!”“既然你已经把我看透了,你还有什么好问?”他老羞成怒了。“你应该明白,我不想让这个情况发生,但是,它就是发生了,我也矛盾,我也痛苦啊!”

“痛苦?”她厉声地喊,“你了解什么叫真正的痛苦吗?时候还没到呢!等到额娘发现这位高贵的格格被你所侵占,当珞琳发现她视同姐妹的人是你的情人,当骥远发现他最崇拜的阿玛居然是他的情敌,当皇上和皇太后知道你奉旨抚孤,竟把忠臣遗孤抚成了你的禁脔,那时候,你才会知道什么叫‘痛苦’!到那时候,还不是你一个人知道什么叫痛苦,是全家老小,包括你的新月,都会知道什么叫痛苦!”

这篇义正辞严的话,把努达海给彻底击垮了。他踉跄地后退,手扶着桌子直喘气,额上,顿时间冷汗涔涔。

“你知道吗?”雁姬继续说,“今天,皇太后其实很想把新月指给骥远,盘问了半天他们两个相处的情形,是我竭力撇清,才打消了太后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