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香数朵(第5/9页)
“坦白说出来吧,较蓝,这个悦冠群是你的男朋友吗?你就是为了他而不愿嫁给林先生的吗?”
“啊呀,妈妈,我发誓不认识这个愧冠群,你没有看到他的签名吗?他也自称是‘陌生人’呀。”
“谁知道那是不是你们玩的花枪呢!”
“妈妈!”筱蓝恳求似的喊,“我真的不认识他!”“难道他送了一个星期的玫瑰花,还没在你面前露过面吗?”“从没有过。”
“那么,这该是个神经病了!你最好当心一点儿,这种神经病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筱蓝不语,掉转头去看着桌上的玫瑰花。神经病?或者这是个神经病!但是,唉!她在心中深深地叹息,她多想认识这个神经病呀!
半个月过去了,玫瑰花的赠送始终没有停止。筱蓝开始习惯于在每天早上接受那束黄玫瑰了,而且,她发现自己竟在每天期待着那束黄玫瑰了。从早上起床,她就会那样怔忡不安地等着门铃响,生怕有一日它不再响,而离奇的黄玫瑰就此停止,不再出现。这种恐惧比那赠送者是个神经病的恐惧更大,更强烈。而且,她也发现自己变了。她常常那样精神恍惚,常常做错了事情,常常不自觉地微笑,不自觉地唱歌,不自觉地堕入深深沉沉的冥想中。这种变化逃不过母亲的眼睛,她点着头,沉吟地说:
“看样子,这玫瑰花上必然有着精神病的传染菌,我看,筱蓝,你也快成神经病了。”
这玫瑰花不但引起了母女两人的不安,还使那位林先生大大不以为然。
“我主张报警!”他大声地说,“凡是莫名其妙的事情都没好事,谁知道它会带来怎样的灾难!”
“噢,林伯伯,”筱蓝立即说,“请别管它吧!”
“别管它!”那追求者瞪大了眼睛。“难道你不害怕吗?”
“害怕?”筱蓝红着脸,眼睛亮得好迷人。“谁会去怕几朵花儿呢?”她笑了,笑得甜甜的,醉醉的。她的眼光幽幽柔柔地落在那几朵花儿上。于是,那反应迟钝的追求者,也大惑不解地看出一项事实:他竟斗不过那几朵莫名其妙的玫瑰花!
但是,到底谁是那送玫瑰的人呢?二十天之后,筱蓝终于红着脸,羞羞涩涩地跨进馨馨花庄的大门。站在那些花儿中间,她几乎不敢抬起睫毛来,低低地、局促地,她含混不清地说:“老板,我——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是的。”张老头微笑地说,用欣赏的眼光,得意地望着面前那张娇羞怯怯的脸庞。玫瑰花对她显然是好的,他模糊地想。它们染红了她的双颊,点亮了她的眼睛,还驱除了她脸上的忧郁和身上的落寞。有什么药物能比这些花儿更灵验呢?
“你常常送玫瑰花到我家。”筱蓝轻声地说。
“是的,我知道。”
“能告诉我那个买花的先生的地址吗?”
“哦,抱歉,小姐,我也不知道呢!他订了一个月的玫瑰花,钱都是预付的,我也没有再见过他。”张老头坦白地说,注视着那张颇为失望的脸孔。“不过,小姐,我想等到一个月结束的时候,他一定会再来的!”
“如果……如果……如果他再来的时候……”筱蓝嗫嚅着说,“请你……”
“我知道了,小姐,”张老头笑嘻嘻地说,“我会告诉他,请他亲自把玫瑰花送到你家里去!”
筱蓝的脸蓦然间烧到了耳根,转过身子,她赶快跑出了馨馨花庄。剩下张老头,仍然在那儿咧着嘴,嘻嘻地笑着。
筱蓝走出了花店,迎着扑面而来的冷雨,她的脸上仍然热烘烘的。这是晚上,她必须去上班,她走向了公共汽车站,站上有许多人在等车,她的目光悄悄地从人群中掠过去,是这个人吗?是那个人吗?唉,她心里又在低低叹息,她是怎样全心全意地等待着那个陌生人啊!
一个月终于过去了,张老头送完了最后一束玫瑰以后,就整天株守在花店中,等待着那个年轻人的出现。如果他估计得没有错误,他料想是那年轻人该露面的时候了。
这是星期天,一个好日子,张老头模糊地想着,那女孩没有去上课,也不必去上班,等倪冠群来的时候,他可以告诉他:
“你直接去吧,她正等着你呢!”
他真想看到倪冠群听到这句话之后的表情,会是惊?是喜?是高兴?是失措?他眼前不由自主地浮起倪冠群那张年轻鲁莽而热情的脸,在这张脸旁边,却是筱蓝那羞涩的、腼腆的、娇羞怯怯、含情脉脉的脸庞。噢,多么相配的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