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婴鬼(第13/19页)

当照到水底的静止的泥鳅或黄鳝之后,便将嵌了钢针的木棍瞄准,迅速地向目标扎过去。泥鳅或黄鳝来不及躲避,很容易就被扎在了钢针上,头和尾拼命地摆动挣扎。

这种捕捉泥鳅和黄鳝的方式非常残酷,但是因为泥鳅和黄鳝在水中非常滑溜,用手几乎捉不到,所以这种残酷而实效的捕捉方式被普遍运用。

舅舅说:“那个人说,他知道提着火把的小孩子是来捕捉他的,一想到一排钢针向自己扎来,他便吓得浑身颤抖。那个小孩将火把往水田的水面照了照,火把发出的光芒令他觉得刺眼。他伏在水底,一动都不敢动。”

“不动的泥鳅最容易被扎到了。”马巨河在旁插嘴道。他肯定也曾在某个清凉的夏夜在田埂上寻觅过泥鳅和黄鳝。那个年代的很多乡下小孩都做过这种事情。

“他说了,他曾经也亲手捉过泥鳅,知道这样一动不动很危险。但是当时他吓得没了主意。”舅舅说,“他看见那个小孩子盯住了他。他还看见那个小孩子的额头上有块红疤,像是顽皮的时候磕到了石头。那个小孩子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木棍,锃亮的钢针在火把的照耀下发出闪烁的光。他顿时想起自己小时候扎泥鳅的情景来,吓得急忙扭身逃跑。但是却为时已晚,很快他就感觉到背上一阵剧痛,接着自己被一股力量扯离了水面。他扭头来看,只见那个小孩子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他的背上扎入了四五颗钢针,殷红的鲜血正从那几个被针扎出的窟窿里流出来。”

马巨河的嘴角一阵抽搐,仿佛被扎的正是他自己一样。

“梦做到这里还没有完。随后,他被那个小孩子扔进一个小桶里。那个小桶里装满了跟他遭遇一样的泥鳅和黄鳝。呛鼻的鲜血和满身窟窿的同类令他不寒而栗。它们都在窄小的空间里挣扎哀号。他被其他泥鳅、黄鳝压得呼吸困难,急忙钻到最上面。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听见了他妻子说话的声音。他心头一喜,忍住剧痛拼命呼唤妻子的名字,想让他妻子来救他。可是妻子没有听到他的呼唤。他说他当时想,自己是条泥鳅,再怎么叫他妻子也听不懂他说的什么话,顿时泄了气。他静下来一听,原来他妻子正跟那个小孩子讨价还价,似乎要将这桶泥鳅买走。他立即转悲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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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妻子递给小孩子一些钱,然后将桶提起,将头靠近,满意地看了看泥鳅。他急忙对着他妻子呼喊。他妻子笑了笑,但是显然没有听见他的呼喊。然后,他妻子将桶倾斜,把满桶的泥鳅倒进了另一个桶里。他趁着自己还没有溜进那个桶里的时候看了看周围。这里不正是他经常来买泥鳅的菜市场吗?周围还有好几个熟识的人呢。”舅舅道。

马巨河笑道:“我小时候一般只出去卖泥鳅,但从不会买泥鳅吃的。”

舅舅继续道:“他再看了看妻子身边的桶,那是他亲自做的木桶。他懂一点儿木匠技术。那个桶有点儿漏水,所以一般不用来提水,而用来给菜地泼水,或者装菜,偶尔才用来装泥鳅。他拼命地用鳍趴住桶的壁,怕被泥鳅压在最下面。可是那个小孩子用扎他的木棍敲了敲桶,他浑身一震,就随着大军滑进了他妻子的木桶里。他摔得眼冒金星,立即又被上面的泥鳅压得喘不过气来。而背上扎破的窟窿还在汩汩地流着血。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接下来,他感觉身子晃晃悠悠的,他拼命从底下钻了上来。在钻上来的过程中,他听见同伴们不停地呻吟哀叹。简直比地狱里还要阴森可怕。”

马巨河打了个寒战。

舅舅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提着一桶冒血的泥鳅不会觉得可怕,但是如果你身边都是身上被扎了窟窿的人,那么你就会觉得可怕了。他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是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他被他妻子提到家里后,他妻子拿来一个盆,又将他和同类倒进盆里,然后兜头就是一勺凉井水。”

马巨河插嘴道:“泥鳅都要用干净水冲洗的,水田里溶有化肥农药。”

舅舅点头道:“不光要洗,最好还要在井水里养几天。这样肚子里的泥巴就能养干净了。他平时是这样告诉妻子的。他妻子果然不立即动手,撇下他和其他泥鳅就走了。他总算过了一段舒服的日子,可是背上的剧痛一直刺激着他,可是他又不是人,翻不了身,只好忍着疼痛。好景不长,因为盆里还有很多其他的泥鳅和黄鳝,井水很快就被弄得脏兮兮臭烘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