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蒸发(第5/28页)

“它是什么啊?”小孩子怕惊动了它似的轻轻问选婆。

选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两手微颤地说:“是蛇,是白蛇!”

他一时不知道用什么东西装这条细小的白蛇,在挖掘的时候他就欠考虑,一心想挖到瑰道士说的白蛇,竟然没有想到挖到它之后怎么办。

他想到了装酒的陶罐。他飞身跑到锄头所在的地方,一手提锄头一手提酒罐返身回来。这时他又为难了,酒罐里的酒还剩了一半,要倒掉舍不得,不倒掉没有东西装这条失而复得的小白蛇。他咬咬牙,小心用锄头将发光的蛇勾起来,移到酒罐的罐口抖了抖,发光的小白蛇就掉进了装酒的酒罐里。

他将酒罐搬进睡房,用一张油纸盖住罐口,又用细麻绳捆住,这才放下心来。经过这一番折腾,他未将挖开的泥土重新填上,便横身躺在床上睡着了。

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陶罐里响起轻微的水响,哗,哗,哗……(我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窗外的雨,仿佛那哗哗哗的声音就来自窗外的近处。)

50.

选婆由于劳累而早早睡下了,可是爷爷虽然在水田里干了活儿,这个晚上却是辗转难眠。他从选婆的口里知道,红毛鬼遇到了新的麻烦,一个自称为“贵道士”的人突然来访,还有一个选婆抓住没有任何烫伤却让红毛鬼痛苦不堪的链子。

贵道士?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啊。按选婆描述的他的模样,应该是上了年纪的人。既然上了年纪,应该稍有耳闻啊。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呢?为什么他在女色鬼找自己的夜里刚好到达红毛鬼家里呢?这些疑问在爷爷的脑袋里缠绕,挥之不去。爷爷刚闭上眼睛,裸体站在地坪的女色鬼又浮现在脑海。

还有那个“贵道士”讲的故事,到底是真是假?还有他提到的银币,自己似乎也见过一枚银币,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枚。自己虽然也见过一枚银币,却记不起在哪里看见过,在什么时候看见过。人毕竟老了,记忆力远远不如以前了。难道区区一个枚银币可以有一块要求苛刻的复活地那样的功能?如果是真的,这个道士又是如何知道这个时间距离相当远的事情的?

很多问号在爷爷的脑袋里打了结,使得他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

爷爷从已经悟热的被子里爬起来,往脸盆里倒了半盆的温水,泡了半个小时的脚,好不容易聚集起了一点儿睡意,没想到刚要脱衣时,肚子突然咕咕叫了一阵。

“完了,闹肚子了。”爷爷自言自语道。

奶奶听见了,生气地责备道:“昨晚说了别在外面走动,你偏不听我的,这下果然闹肚子了吧!活该!”

爷爷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捂着肚子忙向茅厕跑去。

那时不管城里乡下,好像都还没有卫生纸这个概念,上厕所一般都用书纸。有的家庭孩子还没有上学的或者已经不上学的,甚至摘一片南瓜叶将就。

爷爷在茅厕蹲了许久,肚子才稍稍舒服一些。他从土墙的空隙里随意抽出一团纸,用力揉软。因为书纸好好放着反而会被老鼠咬,人们都把纸张塞在土墙的空隙里,要用的时候再抽出来就是。这都是当时农村的习惯。

爷爷在揉弄书纸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瞥在书纸的几个毛笔字上。这一瞥,眼睛便再也没有离开。这不是姥爹的字迹吗?更令他惊讶的是,那几个被瞥见的字中刚好有“女色鬼”这三个字。爷爷一个激灵,慌忙将纸平展,对着雪白的月光看。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睛的视力比那时的我都要好很多。

他就那样蹲着,在月光下细细阅读揉得皱巴巴的书纸上的毛笔字。顿时,四周都静了下来,甚至墙角的土蝈蝈也停止了鸣叫。爷爷神情专一地看着书纸上的字,眉毛拧得紧紧的。

看完书纸上的字,爷爷慌忙又从土墙的其他空隙里抽出一团纸。这次他没急于揉软书纸,而是眯起眼睛细细看,然后塞进了兜里。他又从一处抽出一团纸,如此重复刚才的动作。爷爷一边这样无休止地重复这个动作,一边喊道:“喂,老伴啊,给我送点儿厕纸来!”

奶奶这时不耐烦地回应道:“茅厕里不是到处都有厕纸吗?还叫我送什么送?”

爷爷的肚子又是咕咕叫了几下,爷爷停止动作,揉揉肚子,颤着牙齿喊道:“这些都是宝啊!不能再用啦!快送厕纸来吧!”喊完又到处找土墙的其他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