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湖底沉城(第7/9页)

当初我跟索妮儿在山里找金脉时,曾听她说过蛇舅母与蛇相似,能凭舌头嗅到气味,这倒没什么好推敲的,我一边取出背包下的土枪,一边将此事说与大烟碟儿和厚脸皮得知,又说:“现在棺材盖板既然被揭开了,不妨看看里边有什么东西,能将蛇舅母吓退,必然有些古怪。”厚脸皮说:“对,没准有宝啊,蛇妖盗宝的传说在民间流传已久,咱是听说过没见过,今天可要开一开眼了……”他说到这,似乎觉得无法自圆其说,只好住口,举起手电筒,当先往棺材里照去。

我也握了顶上膛的土枪,走到近前去看个究竟。大烟碟儿虽然不敢离得太近,但他同样好奇,躲在我身后探头探脑地看,又不忘提醒说:“你们俩可别把血滴到棺材里!”

我和厚脸皮各自按住鼻子,仰起头控了片刻,刚才失血不少,脑子里有些发晕,又脱掉沾满血迹的衣服,然后大着胆子,将手电筒的光束照过去,只见朽烂的棺材中有张绿色的怪脸,更比一般人的脸长了将近一半,我感到头皮子好一阵发麻:“棺材里的死尸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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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烟碟儿和厚脸皮两人也是一脸骇异,⑸㈨Ⅱ没想到棺材中的脸会呈深绿色,这张脸不仅长,而且面目模糊诡异,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人,干尸却也有两手两脚,身上黑乎乎的,我们用手电筒对着棺材里照了半天,看出死人脸上是狰狞的树皮面具,由于年头太多,枯皱扭曲的面具已同干尸合而为一,再也揭不开来。

厚脸皮道:“棺材里死人的样子虽说不怎么好看,也不过就这样了,怎能将蛇舅母吓退?”

大烟碟儿道:“说不定这位老爷是有些道行的!”

我说:“人死如灯灭,哪还有什么道行,我看是它脸上的面具吓跑了蛇舅母。”

大烟碟儿说:“干尸脸上是面具?看起来更像……枯树皮。”

我说:“树皮做的面具,上边嵌有石黄,那是蛇舅母最怕的雄黄。”

大烟碟儿恍然道:“原来是石黄,咱们进山盗墓也该随身带一些,再遇上蛇就能不怕了。”

我们能够看得出来,停放在山馆里的死尸,多半不是死后直接放进棺材,因为棺板裂开时,谁都没发觉积郁多年的尸气,很可能是在山中老坟里挖出来的古尸,可说到这脸上有树皮面具的死尸是什么人,又为何放到草鞋岭下荒废多年的大屋中,那便猜想不透了。

不过我忽然想起在那趟拥挤的火车上,听麻驴说解放前某年大旱,草鞋岭黄巢洞的水枯了,以往进不去的地方,那时就能进去了,有山民在洞里发现了僵尸,那洞里有水的时候,从没进去过人,估计是发大水时,让仙墩湖底暗涌带进了洞中,不知沉在水底多少年了,山民们担心是旱魃,不敢埋在土里,先装在棺材里,停上几年再掩埋,当时麻驴一说,我一听,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来,草鞋岭棺材里的这三个死尸,也许是解放前山民们在洞里找到的僵尸,在湖底积年累月,所以树皮面具变成了深绿色。

据说这种脸上有树皮面具的僵尸,在湖底为数不少,可能都是给那座地宫陵寝陪葬的人,仙墩湖中的古墓,是处覆斗形山陵,只要见到山头,便可断定地宫深浅,秦陵汉陵的地宫周围都有车马兵俑坑,然而埋下这么多带树皮面具的活人殉葬,天底下绝无仅有,以往盗挖山陵,都要出动成千上万的人力,牛牵马拽一块块拖出塞住甬道的巨石,再凿穿几重墓门,之后才能打开地宫取宝,民国之后炸药用得多了,可这么大的活儿,绝非三五个人能做得来,即便有入地寻龙的眼力,想挖进熊耳山古墓也是难于登天,我意识到我们三个半吊子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正应了“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句话,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的箭,不到黄河不死心,只要那古墓没在水下,也未必没有得手的机会,至于用玉棺金俑陪葬的墓主是哪位帝王或诸侯,到现在仍没半点头绪,我寻思等明天进入黄巢洞之后,或许会瞧出些端倪,当晚和厚脸皮动手将棺材遮住,三个人提心吊胆地在山馆中挨到天亮。

这一夜,我把《阴阳宝笈》中所载的盗墓之法,结合瞎老义的口头传授,逐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天刚破晓,我们从树皮面具上抠下几块石黄,带在身上防蛇,又在山馆后头刨了个土坑,将棺材中的三具干尸入土掩埋,随即动身出发,参照地图中的方位,在草鞋岭下寻到一个山洞,山洞的洞口甚是窄小,看来并不起眼,位置也不好找,往里走可就深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