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坠毁南极(第8/13页)
我摇了摇头:“我非常理解你,其实,我也有过几年,经常每天说不出三句话,每天只能见到一个人……嗯,一个半人吧,还有个机器,也能和我对话。”
“那总还有一个活人,你老婆?”
“是女人,但不是老婆。”
“一起生活了几年,还不是老婆?情人?”
“也不是情人。”
“那总上过床吧?”
“没有……”
他忽然哈哈大笑,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女人?你竟然和一个女人,两个人,孤男寡女,一起生活好多年,最后连床都没上过,那女人是有多丑,或者,你根本不喜欢女人!”
“这……她不丑,我也不喜欢男人,因为我和你一样,当时也是有妻子的。”
他诧异地打量着我这具年轻肉体,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哦,这样啊,啧啧,道德感强的人其实是活受罪。康德说,‘有两样东西,我对它们愈是思考,心中之敬畏和震撼便愈是持久深沉,就是头顶之星空和心中之道德’。你们中国人,还有我们德国人,恐怕是世界上最古板、最重视那些劳什子道德的国家——对了,你们亲过吧?哈哈哈,你别嫌我啰唆,我真的很久没碰到能说话的人了。”
“没……”
如我所料的,费舍尔又是一阵大笑。
“天哪,赵,你们竟然连亲都没亲过,也是,如果亲过,就肯定睡过了。”我们边聊边往下走,围着洞口绕了四圈左右,垂直距离已经有将近百米,但是洞口之下,依然深不见底。
“我是个军人,我们……我们都在服役,每天只有工作,哪里有空谈感情。”我说了谎话,只不过想阻止他的继续揣测。
“这里没有别人,你说实话——就像我坦言我爱苗一样,你到底有没有爱过你的那个女伙伴?”
“爱是个很沉重的字眼。”
“喜欢?”
“或许吧……我和她共同生活了两三年,彼此之间肯定已经形成了依赖,很难说这种感情是爱情,更像是无法分割的两个朋友。”
“恕我多言,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总产生过一些想法吧……”
我实在不知如何再往下接他的话,他见我如此尴尬,又是大笑一阵。“肯定是嘛,大家都是人,基因里还保留着动物的天性,发情期总会有的,所以可以理解,哈哈哈,”末了他平复语气,“赵,你是个很好的男人,我若是个女人,一定会想嫁给你。”
“你不了解我,其实我是个负心汉。”
“是吗,那你结婚之前,抛弃过多少——啊!那是什么——”费舍尔忽然惊恐地大叫一声,惊得他甩掉了手中的手电,手电骨碌碌沿着阶梯滚了下去,被手电光芒扫射的墙壁上,出现了一片白色的物体。
我用我的手电照过去,却见我们右前方的墙壁上,贴着一团黏糊糊的白色物体,而白色物体上,却露着一个男人的脑袋。
那脑袋龇着牙,看着我和费舍尔,就像是一只干瘪的吸血蝙蝠在看着它的食物。我迅速拔出手枪对准他,可那男人没有丝毫动静。
我向前走了几步,才看清那男人的脑袋已经脱水风干,留下的只是一个木乃伊似的人头,下面那团银白色的黏糊糊的东西,其实是一种网状物体,只不过被重重叠加,把那男人的身体封在了墙上。
“我们回去吧,这里恐怕有怪物!”费舍尔道。
我拉住了他的袖子。“不用怕,这不是怪物干的。你看这白丝,是不是有些眼熟?”
他走了过来,轻轻揭下来一道丝线,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了看。“这是一种人造蛛丝蛋白,”他抬起头,“蜘蛛,外面的机器蜘蛛!”
“是了,这人是机器蜘蛛用网固定在墙上的。你看他虽然看起来有点干瘪,但肌肤内尚有水分,也就是说,这人死的时候,这洞的温度还是比较高的,所以他体内的水分蒸发了一部分,后来空气温度降低,他的尸体便被冻住了。”
“你的推理没错,这人……看起来也只有20多岁而已。”
“我们接下来务必小心。”
“难道你还想继续往下走?赵,你不怕死吗?”
我回头看着他惊恐的脸。“你等苗的时候,难道没想过以后会死在南极吗?那你为什么却愿意去冒险呢?”
费舍尔默然不语,半晌才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