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YY超男(第9/15页)
伊尹沉默了很久,决然说:“好吧—你愿意见见宇文平吗?实际上,他一直被囚禁在这个研究所内。”
我恐怕自己听错了:“什么、什么?囚禁?谁敢囚禁一个人类英雄,在21世纪的中国?”
伊尹没有多加解释,简单地说:“跟我来吧。”
我随着伊尹走出大厅,向旁边一幢浅黄色的建筑走去。进去后,所有遇上的人都尊敬地同伊尹打招呼。我们又遇见了那位最先见到的中年人,他姓金,是宇文平的高级助手。他和伊尹低声交谈着:“……你来得正好……情绪很不稳定……”然后他们都退回房内,走廊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们走近一座大厅—我的心猛然缩紧了。没错,的确是囚禁。大厅的所有门窗都安上坚固的铁门,并且全部焊死,没留一个出口!无疑,这是最残酷的永久囚禁。在一个鸟语花香的研究所里突然见到这样的监牢,使人觉得格外阴森恐怖。这儿唯一与监狱不同的是没有守卫,一辆满装饭菜的小车悄无声息地开到牢墙边,一个小门自动打开,小车开进去后,小门又自动关闭。
然后是模糊的咆哮声和碗盏摔在地上的声音。
想到最著名的科学英雄竟然被囚禁在这里,我觉得浑身发冷。我想这里一定有最可怕的阴谋,最黑暗的内幕,连伊尹……我不愿怀疑她,但从她在这儿的地位看,我已经不敢保证她的清白。伊尹看看我,没有多做解释,掏出手机打开。当手机屏幕变亮时,一个贴在墙上的超薄型屏幕也显出图像。
没错,是他,当然是他。一个身高不超过1.5米的小个子,满脸是茂密的大胡子。他正在歇斯底里地蹦跳着,咆哮着,把碗盏、运食物小车、乃至旁边的椅子都一个个拎起来朝地上摔。不过显然这些东西都是特制的,一个个在地上弹跳着,没有被摔碎。屋里有一个方头方脑的小机器人,就像球场上的捡球员,不错眼珠地盯着主人,看到东西滚远了,马上把它捡回来。
伊尹肯定是见怪不惊了,她轻轻叹息一声,对着手机柔声说:“平,我来了,我和如海。”
屏幕上,宇文平猛然回头,我看见一张狂怒的面孔,一双怒火熊熊的眼睛。随之屏幕被关闭,给外边留下一个难堪的冷场。不过,仅仅一分钟后,大屏幕再次亮了。我甚至惊诧得揉了揉眼睛—那个盛怒的、失态的宇文平已经消失,现在屏幕上是一张完全平静的面孔,嘴角挂着揶揄和浅嘲。他和伊尹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随即转向我,用闪电似的目光把我全身刮一遍,我似乎能听到目光所及之处哧哧拉拉的电火花声。在他的威严中,我像是被定身法定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所幸,我大概通过了他的审查,他以命令的口吻说:“尹尹是个好女人,要好好待她!否则我……”
否则“我”怎么办,他没有说,只是咬牙切齿地做了个怪相。我这才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忙嗫嚅着凑过去,想开始我的说客工作。但宇文平已不再正眼看我,对伊尹命令道:
“我很好,你们走吧!”
屏幕暗了,把这个才华横溢的、带点歇斯底里的科学家撇到牢墙之后。我从他目光的魔力中醒过来,转向伊尹,怒声问:“伊尹女士,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他囚禁到这儿的?你……是否是囚禁者的同谋?”
伊尹收回了恍惚迷离的目光:“说来话长,”她叹息道,“他是自我囚禁—不过,你可以认为我是罪魁祸首。”
我们坐在大楼旁的石凳上,初春的天气颇有凉意,背阴处还留着几片残雪,几株迎春花已绽开黄色的花朵。伊尹裹紧大衣,说,那是两年前的事。
这天是诺贝尔奖颁发的日子,街头所有电子广告栏中一律播放着中国科学院副院长代为领奖的场面。伊尹来到研究所时,抑制不住满面的喜色。全所人员也都极度亢奋,他们欢天喜地地同伊尹握手,拥抱。一位年轻人喊:
“小师娘,该喝你们的喜酒啦!”
伊尹满面通红,爽快地回答:“快了,我想快了!”
这个称号立即传遍全所,等伊尹再往前走时,竟然有十几名员工(其中不少比她年纪大)像士兵操练一样整齐地吼着:“小—师—娘—好!”一向有大家风度的伊尹也受不了这个阵势,羞红着脸笑着,飞快地躲进了宇文平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