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月 30 日(第13/14页)

一张光谱图!声波的光谱图。

又闪了一次。“这是什么东西?”

“噪声!一种相当强烈的信号。”

福特停住记录,将程序倒回,他们再一次观察那个频率,“这信号甚至相当强,”他说道,“像是爆破引起的。”

“这里没有爆破,如果有爆破我们会听到的。这是次声②。”

“我知道,我只是想,怎么可能……”

“看!又来了!”

坐标图里的绿点不动了。那强烈的偏转第三次出现,然后消失了。“它们停下了。”

“它们有多深?”

“360 米。”

“不可思议。它们究竟在那下面做什么呢?”

福特的目光移向左侧播放浦号机的录像记录的屏幕。望向那黑暗的屏幕。他的嘴巴张开,再也合不拢了。“你们看看这个。”他自言自语道。

那个屏幕不再黑暗了。

温哥华岛

安纳瓦克感到弗兰克的陪伴特别令人放松。

他们沿着沙滩逛向威卡尼尼希客栈,他们谈了一会儿弗兰克积极参与的环境项目。塔依哈维尔实际上是一家饭店的老板,出生在渔民家庭。但是为了减缓树木砍伐殆尽造成的危害,他的族人发起了“让鲑鱼回家”活动,尝试复育克拉阔特湾原本的完整生态系统。

木材工业摧毁了大部分森林,没有人幻想能够让消失的雨林重新恢复。砍伐树林的代价是,裸露的林地被太阳晒焦了,沙土被雨水冲走,倾倒的树木被冲进河流和湖泊,和石头以及巨树剩下的残枝一起堵塞了河道湖泊,使得鲑鱼再也找不到产卵地而慢慢消失,相对的也让其他动物的食物来源短缺。

为此,“鲑鱼回家”活动以饭店为基地培训志愿者清理河流、挖开堵塞河道的废弃道路。人们沿着河道修筑起有机垃圾防护墙,并种植生长迅速的赤杨。这些积极分子慢慢找回了曾经在森林、动物和人类之间维持平衡的东西,他们孜孜不倦,不指望迅速成功。

“你知道,由于你们又想狩猎鲸鱼,许多人都在攻击你们。”一会儿后安纳瓦克说道。

“那你呢?”弗兰克说道,“你怎么认为?”

“这样做并不是很聪明。”

弗兰克沉思地点点头,“你也许说得对,鲸鱼受到保护,为什么要狩猎它们呢?我们当中也有许多人反对重新开始捕鲸,谁懂得如何捕捉鲸鱼?谁还会有精神准备?另一方面,近一百年来我们都没有捕过鲸,今天重提此事,谈的是五六只动物,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份额,是少数。我们的祖先曾经靠鲸鱼为生,在出发捕鲸之前,他们洁净自己的精神,对鲸鱼以生命馈赠他们表示尊重。他们也没有用鱼标射中最优秀的鲸鱼,而是通过一种无比神秘的力量,射中命中注定的那一条,一种幻觉,鲸鱼和捕鲸人在幻觉中认出彼此。你能理解吗?这就是我们想维护的精神。”

“另一方面,鲸鱼带来一笔收入,”安纳瓦克说道。“马卡人的渔业经理估计一条灰鲸价值 50 万美元。他直言不讳地指出,肉和油在海外深受欢迎,他指的当然是亚洲,同时他又强调马卡人的经济问题和高失业率。这样做不太聪明,甚至是愚蠢的,根本没提到精神。”

“也对,利昂,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吧—不管马卡人想重新狩猎是出于对传统诚实的爱还是由于贪财——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接受一种书面承认的权利,不让白人管控他们的库存。是白人们开始将生命视作货物的,我们从没有这么想过。现在,在所有人都使用过钱之后,我们当中有一位大胆谈起钱,人们就攻击我们,好像我们应该自然生存似的。

“你没有注意到吗?自然民族总是依靠分配给他们的东西为生,而白人们浪费这些东西。他们浪费了之后,揉揉眼睛,突然想起来要保护它。他们在从来不会伤害它们的东西面前保护它们,装腔作势。如果鲸鱼再继续被滥捕,责任都在日本和挪威这些国家身上,但他们还是可以不受阻挠地继续出海,射出他们的鱼标。我们从没有消灭过一个物种,而现在受惩罚的却是我们。总是这样的,全世界都是这样。”

安纳瓦克默不作声。

“我们是个不知所措的民族,”弗兰克说道,“许多事情虽然获得改善,但我经常想,我们被困在一种连自己都无法摆脱的矛盾里。在每一次撒网捕鱼之后、在成功地做成的每一笔生意之后,在每一次节日之后,我都要留一点食物给乌鸦,因为乌鸦始终挨饿。我讲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