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5/6页)
“怎么试?”
“如果我不记得了,最坏的情况就是你把地铁卡拿出来,让我眼看着它消失,对吧?或者你的一个耳环什么的也行。如果你妈妈的照片会消失,那你的其他东西应该也会消失。在华盛顿的时候,一张消失的照片让我相信了你的遭遇,那么在安纳波利斯,一张消失的地铁卡自然也能说服我。”
我耸了耸肩,又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有点恼火,但要对着特雷生上大半天的气也不容易。
“而且,”他又说道,“看你从刚才起就在车座上动来动去的,估计你和我一样急着想找洗手间。非要两个人手牵手一起去洗手间的话,我想咱们现在还没到达那种亲密的程度。”
这一点我完全无法反驳。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盯着窗外,心里思考着见到爸爸后要怎么跟他说明情况。车外的景色和爱荷华州很像——一片片平坦的农田,一座座不时出现的小镇。爸爸所在的查普林学院就坐落于某个小镇镇郊,直到我们驶到了校门口,我还丝毫没整理出具体要如何跟他解释。
校门口有个保安岗,我把身子倾向驾驶座一侧,拿出校园卡给保安看。“我叫凯特·皮尔斯-凯勒。我的……我的叔叔哈利·凯勒在这里教书。我们开车经过,正好来看看他。”我心里正担心他会拿过我的卡仔细查看,毕竟我不能就那么让卡套里的东西一样样消失掉。幸好这位保安比较和蔼,他在窗边弯下腰瞥了我的校园卡一眼,就给我们指了通往教工宿舍的路。
我曾担心要找到爸爸会很困难。由于没有他的确切住址,我还盘算着会不会需要挨家挨户地敲门,直到碰上一个认识他的邻居。而实际上,车还没停好,我就一眼看到了他。他坐在池塘边的一张木头桌子旁,手中拿着一本书,正注视着在一旁的两个男孩。男孩们一个大约五岁,一个更小一点儿,在草地上骑着玩具车。周围环境优美,茂密的草坪绿油油的,池塘边立着一棵巨大的柳树。距离木头桌子约55码外的地方隐约可见几座整洁的小屋子,大多数屋子的前院都摆着烤架,不少还有供孩子玩的塑料玩具屋和儿童沙滩床。
我坐在车内一动不动,只顾盯着爸爸看。过了一会儿,特雷走到副驾驶座边拉开车门,蹲下来看着我的脸。“你希望我在车里等着,还是陪你一起过去?”
我想了一下。“你介意陪我一起过去吗?”我小声问。在相识不久的人面前或许不该展露出如此不设防的一面,可我只觉得自己两膝颤抖,更别说要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一点也不介意,”特雷答道。他扶着我下了车,握着我的手走向木头桌子。“加油。”他说着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指。
我感激地向他笑了笑,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像现在这般脆弱过。
“凯勒先生?”我开口。爸爸抬起头,合上了手里的书。书皮的装帧颇有秋日风格,混合着黄色、橙色和棕色,还印有一只兔子的图案——那是《水船坪》,几年前他曾给我读过这本书,是我们最爱的故事之一。
“你好?”他看了一眼我们的校服,微微皱起了眉头。我想起这所学校的校服应该与我们所穿的不同,或者这里压根不要求学生穿校服。“我认识你们吗?”他问。
我在木头桌子的另一侧坐了下来,特雷坐在我身边。“我希望如此。”来的一路上,我在脑子里排演了二十种开场辞,最终说出口的却是:“我是你的女儿,我叫凯特。”
他大惊失色的表情令我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掉。“抱歉!我没打算那么脱口而出的……我的意思是……”
爸爸坚决地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经结婚了,结婚才十年,可……你妈妈是谁?”
“黛博拉,”我答道,“黛博拉·皮尔斯。”
“不可能。”他又一次摇了摇头,“我从没和这个名字的女士约会过。我很抱歉,但一定是你的妈妈弄错了。”
“哦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急切地答道,“我……我早就认识你了……”接着,我做了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我从上衣里掏出时研会钥匙,“你之前见到过这个吗?它是什么颜色的?”
爸爸看我的眼神仿佛认为我彻头彻尾疯了一般,似乎还带有一丝警惕。他看了特雷一眼,不知是在寻求帮助还是在度量对手。“我没有见过,它有点儿带粉色。”他又看了眼圆挂件,“这挂件不寻常,要是以前见到过,我肯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