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盛鸣瑶(第3/4页)

正因如此,从盛鸣瑶的角度而言,方才的玄宁正俯视着她,口中呢喃着另一人的名字。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盛鸣瑶脑中嗡鸣,顿时又想起了昏迷之前的听见的那句话。

【——她比不过乐郁。】

盛鸣瑶兀自一笑,逐渐笑出了声,眼角的魔纹愈发妖艳张扬,在这情形下,显出了几分诡异。

这几日里,她与天道撕扯,时不时忘记自身,时不时又重新恢复了清明。

在盛鸣瑶偶尔回复清明的间隙,她逐渐能回忆起在魔气入体时一些零散细碎的记忆,也能透过自己的身体,模糊地看到外界的事物。

不止一次,盛鸣瑶撞见玄宁对着自己的眼睛愣神。

那种怔然、迷惘、追忆——甚至淡淡的厌恶,都让盛鸣瑶的心如坠冰窟。

‘替身’、‘赝品’,这两个词是盛鸣瑶绕不开的梦魇。

盛鸣瑶甚至为自己之前心中淌过的那几分心软感到荒谬。

究竟是何种心肠,竟能凉薄至此!

“师尊……师父……”

盛鸣瑶刚恢复了神智就忍不住开口质问,她一手撑在冰凉的地面上,不过手掌心被粗粝的天青鎏金石磨得生疼,自管自地低笑出声,清脆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诡谲的沙哑。

“玄宁啊……这么久了,你究竟在透过我,看谁?”

玄宁倏地抬起头,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盛鸣瑶的脸上,又在触及她眼角愈发妖冶的魔纹时,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直接冷硬地将头别开。

——原来是魔化了。

玄宁来不及思考许多,只当盛鸣瑶仍是原先那个浅薄虚假的‘空壳’,又因为魔化的缘故,性情大变罢了。

恰逢此时,左侧水幕上隐隐显出了常云的身影,玄宁心知他来找自己,无非是因为入魔一事仍未解决,又恰好撞见盛鸣瑶此时魔化更甚,玄宁心中更为不耐。

“入魔者,无资格与我言谈。”

玄宁居高临下地看着盛鸣瑶,狭长的眼眸里尽是讥讽。

面前这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越是这么想着,玄宁心中的愤怒越是难以压抑。他先是想起了盛鸣瑶,后又不经意地思及乐郁,怒火几乎冲垮玄宁最后的理智,他转过身去,背对着盛鸣瑶,已经根本懒得再去细看她脸上的神色。

——不仅窥不见一丝乐郁的张扬不羁,就连往日里那个‘盛鸣瑶’脸上的神采飞扬都已不在。

“如此不堪……”言犹未尽,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嘲讽别人。

玄宁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冰雕雪塑般的容貌在这一刻冷淡到了极致。

临走前,玄宁行至水幕旁,也不知道想起了盛鸣瑶,侧过脸,厌恶至极地说道:“再给你七日,若是体内魔气仍未去除,我便将你亲手了断。”

语罢,玄宁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瘫在地上的盛鸣瑶,莹白色的锦衣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风,如它的主人一样无情地湮灭在了水幕之中。

……

兜兜转转,竟又是提前达成了上辈子的结局。

半躺在地上的盛鸣瑶仰起头,入目所及是有一片蒙蒙暗灰,忽而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

她被天道无形的手玩弄于股掌之中,拼尽全力从中逃出,却不想等待她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局面。

无一人在意,无一人关心。

眼前斑驳灯火摇曳,似乎能从中幻化出远方的风月繁华,可这盛鸣瑶来说仍是触不可及。

天地何其大?不过一牢笼。

那可笑的天道看似纵容地允许盛鸣瑶胡作非为,可却有一个看不见的屏障困着她,她可以放肆,可以跳脱,可以狂傲——

这一切都有天道设定的限度,但凡违背,便会施下惩罚。

比如现在,在纵容盛鸣瑶玩闹了两个时间点后,天道便将她局限于一方天地,迫使盛鸣瑶与游真真擂台,又阴差阳错地让她入了魔。

或许,‘盛鸣瑶’注定就是一个女配,活该被拿来与女主处处对比,最后死的不明不白。

或许,‘盛鸣瑶’注定会被人当成替身,任人摆布,而做一个乖巧的傀儡是她最好的选择。

或许,‘盛鸣瑶’不该反抗,而应该听话地做天道手中的提线木偶。

‘放弃吧…吾承诺予汝更好的结局…不必挣扎…吾自会安排…’

盛鸣瑶呆呆地坐在床上,总是流露着不羁疏狂之色的眼眸逐渐变得暗淡无光,远远看去,直让人觉得木讷僵硬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