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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暴君长眠的记忆现在随着一只虫子来到这里,会不会产生危险?反对塔拉扎的圣母便是这样的观点。
“他会苏醒!”
塔拉扎和她的议事圣母认为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
即便如此,面对其他记忆的这一警告,欧德雷翟也不能置之不理。
“圣母,我们为什么不走了?”
欧德雷翟感觉自己的意识猛地一下回到了当下的现实,这里有需要她关注的事情。暴君无尽的梦境在那警告的视觉之中开始了,但是其他的梦境打断了这段回忆。什阿娜站在她面前,满脸疑惑。
“我在远眺。”欧德雷翟指向了远方,“什阿娜,夏胡鲁就是在那里出现的。”
瓦夫停在了堤道的尽头,再一步就走进了茫茫沙漠,现在距离欧德雷翟和什阿娜大约四十步。欧德雷翟的声音让他警觉地停住了,但是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欧德雷翟能够从他的体态感觉到不悦,任何人对先知哪怕有一丁点儿嘲讽之意,他也颇为介意。他始终怀疑姐妹会对他们的宗教冷嘲热讽,事关宗教之时尤其如此。特莱拉人对于贝尼·杰瑟里特的态度长期以来都是憎恶与惧怕交织,瓦夫还没准备好接受她们也相信“神帝转生”的事实。小心至上,对待护使团是这样,对待贝尼·杰瑟里特也应该这样。
“他们说那儿以前有一条大河。”什阿娜说。
欧德雷翟在什阿娜的声音里听出了抑扬顿挫的讥嘲。这个小姑娘学得倒挺快!
瓦夫转过身来,怒目而视,他也听出来了。他现在又会怎样看待什阿娜?
欧德雷翟一只手扶着什阿娜的肩膀,另一只手指向桥的方向:“那里曾经有一座大桥,下面是沙厉尔的高墙,墙上有一个缺口,艾达荷河从那里流过。”
什阿娜叹了一口气:“真正的河。”她小声说道。
“不是坎儿井,比运河宽多了。”欧德雷翟说。
“我从来都没见过河。”什阿娜说。
“夏胡鲁就是在那里被他们扔进河里的。”欧德雷翟说着指了指她的左边,“这方向,好几公里之外,他给自己建了一座宫殿。”
“那边什么都没有,全都是沙子。”什阿娜说。
“宫殿在大饥荒的时候被拆了。”欧德雷翟说,“人们以为宫殿里存了香料,他们当然猜错了,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什阿娜凑到欧德雷翟耳边,小声说道:“可是那里确实有很多香料。经文里说过,我听他们唱过很多次。我……他们说香料在一个洞里。”
欧德雷翟微微一笑,什阿娜说的肯定是口述史,而且她差点说出了“我爸爸……”那是她死在这沙漠中的亲生父亲,欧德雷翟已经从女孩的嘴里套出了那段事情。
什阿娜继续小声说道:“那个小个子为什么总跟着我们?我不喜欢他。”
“这次展示不能没有他。”欧德雷翟说道。
瓦夫这个时候走下了堤道,踏上了柔软的沙坡。他小心翼翼地走着,但是看不出任何迟疑的神色或举止。他转过身来,两只眼睛在炽热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先是望了望什阿娜,然后又看了看欧德雷翟。
欧德雷翟想:他看什阿娜的时候仍然是那种敬畏的眼神,他以为自己会在这里发现一些伟大的事物。他会恢复从前的地位,还有那些荣光和威望!
什阿娜一只手遮在眼睛上方,仔细地看了看沙漠。
“撒旦喜欢这样的温度。”什阿娜说,“天一热,大家就躲进屋子里了,可是撒旦一到这种时候就来了。”
欧德雷翟想:她没说夏胡鲁,她说的是撒旦!暴君,你一点都没说错。关于我们这个时代,你还看到了什么事情?
暴君真的沉湎在他的虫子虫孙体内吗?
欧德雷翟研究过的分析报告没有一篇确切解释了暴君的动机,一个人类到底为什么会和厄拉科斯当年的那只虫子建立了共生关系?那次骇人听闻的变形已经发生了数千年,他的理智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拉科斯这些虫子体内是否还存有他星星点点的意识?
什阿娜说:“圣母,他来了。闻到了吗?”
瓦夫眯着眼睛,不安地看着什阿娜。
欧德雷翟深吸了一口气:浓郁的肉桂气味,带有些许燧石的苦涩味道。火焰、硫黄,她仿佛看到了巨虫体内晶体内壁的炎狱。她弯下腰,捏起一撮浮沙,放到了舌头上,整个背景都出现了——其他记忆中的沙丘和如今的拉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