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茜奈特,破碎的顽石(第10/11页)
“什么——”
“留在这里,”艾诺恩说,“我必须去战斗。做你必须做的任何——”
他没能说出更多。有人在他身后行动,快得让茜奈特来不及出声警告。一个男人,腰部以上赤裸。他两手拍在艾诺恩头部两侧,十指张开,像蜘蛛一样搭在他的脸颊上,他对茜奈特诡秘一笑,艾诺恩两眼瞪大。
然后就是——
哦,大地,就是——
她感觉到了那个过程,在它发生时。并不仅仅在隐知盘里。它就像石头刮伤她的皮肤;像裂缝贯穿她的骨骼;它就是、它就是,它就是艾诺恩内在的所有一切,他的所有力量、精神、美丽和血性,全被化为邪恶。放大,集中,然后用最恶毒的方式反噬他本人。艾诺恩没时间感觉到恐惧。茜奈特也没时间尖叫,艾诺恩就已经全身解体。
这就像近距离观察一场地震。目睹大地开裂,眼看碎片和尘屑刚刚还在一处,随即四处迸飞。只不过这次发生在血肉之躯上。
巴斯特,你从未告诉过我,你没有讲述过这情形是什么样
现在艾诺恩在地上,成了一堆。杀害他的守护者站在那里,浑身沾满血迹,仍在诡异地笑。
“啊,小东西。”一个声音说,她的血液都像是石化了,“你在这里啊。”
“不。”她轻声说。她摇头,不肯相信这是真的,退步向后。考鲁在哭。她再次向后,碰到了艾诺恩的床,她摸索那篮子,把考鲁抱进怀里。男孩紧抱母亲的身体,战栗着,特别可怜地打着嗝。“不。”
没穿上衣的守护者向侧面扫了一眼,然后他撤开一步,让另一个人进来。不。
“我们没必要搞出这类戏剧化的场面,达玛亚。”沃伦的守护者沙法轻声细语地说。然后他停住,看似有几分抱歉。“茜奈特。”
她已经几年没有见过他,但他的声音没变。他的脸也还是原来的样子。他从无变化。他甚至还在微笑,尽管当他察觉艾诺恩死去后留下的那摊杂乱血肉时,显出一丝厌恶。他扫了一眼半裸的守护者;那人还在笑。沙法叹了口气,但也向他报以微笑。然后他们就把那种特别特别可怕的微笑转向茜奈特。
她不能回去。她绝不会回去。
“还有,这位是谁?”沙法微笑,他的视线盯紧了她怀里的考鲁。“真可爱。埃勒巴斯特的?他也活着吗?我们都想见埃勒巴斯特,茜奈特。他现在何处?”
有问必答的习惯太根深蒂固。“一个食岩人带走了他。”她的声音在颤抖。茜奈特再次后退,头抵在了舱壁上。现在已经无路可逃。
她认识沙法那么久,第一次见他吃惊地眨眼睛。“一个食岩——唔,”他清醒过来,“我知道了。这么说来,我们本应该杀死他的,在他们抓住他之前。当然,这是为他好;你都无法想象他们会对他做的事,茜奈特。啊,可怜。”
然后沙法又在微笑,而她想起了自己努力忘记的一切。她再次感到孤单、无助,像很久以前的那天,她在佩雷拉村附近时一样,迷失在可憎的世界里,无依无靠,除了一个,把他的爱包裹在痛苦里的男人。
“但他的孩子,将是个非常值得的替代品。”沙法说。
你知道,生命中的有些瞬间,会让一切都改变。
考鲁的哭号声,带着恐惧,也许甚至连小小的他,也已经懂得了父亲们的遭遇。茜奈特无法安慰他。
“不。”她又说,“不。不。不。”
沙法的笑容消退:“茜奈特。我跟你说过。永远不要对我说不。”
即便是最坚硬的岩石也可能破碎。那只是需要适当的力,用在适合的角度。一个支点,压力和弱点集中的地方。
答应我,埃勒巴斯特曾说。
不惜代价,艾诺恩曾经想要说。
而茜奈特说:“不,你这混蛋。”
考鲁在号哭。她把她的手捂在孩子的口鼻上,让他安静,给他安抚。茜因会保护他的安全。她不会让这些人夺走他,奴役他,把他的身体变成一件工具,把他的头脑变成一件武器,让他的一生成为对自由的反讽。
你理解这些时刻,我觉得,本能地理解。这是我们的本性。我们生于这样的压力之下,有时候,当局面无法承受。
沙法变了脸:“茜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