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达玛亚,生命的急停(第8/8页)

达玛亚睁开眼睛。背对着火光,他的头部只是个黑色剪影,周边围绕着更黑暗的头发。她转头看别处。

他扳住她的脸,用力扭转回来:“你明白吗?”

这当然是个警告。

“我明白。”她说。

他满意了,放开了她。然后他把女孩拉到火堆旁,示意让她坐在一块他早就挪过来的石头上,达玛亚照办。当他给她一个小金属盘,里面装满小扁豆粥,她开始笨拙地吃起来,因为她不是左撇子。她用对方递过来的水壶喝水。她想要小便时也很困难;她远离火堆,磕磕绊绊摸黑走过崎岖不平的荒地,这让她那只手又开始痛,但她设法解决了这事。因为只有一套寝具,她在对方示意的位置躺下,就在他身旁。当他告诉她睡觉,她就再次闭上双眼,不过很久都没睡着。

但当她睡着时,梦里充斥着剧痛、涌动的大地和一个白亮刺眼的巨大洞穴,想要把她吞噬掉,感觉刚睡一会儿,沙法就把她摇醒。当时还是半夜,尽管星星已经挪动了位置。她一开始不记得对方扭断过自己的手,在那个瞬间,她还无知无觉地对他微笑。他眨眼,然后用真正开心的微笑回应她。

“你刚才出声了。”他说。

她舔舔自己的嘴唇,不再微笑,因为她已经记起前事,也因为她不想告诉沙法那些梦有多让她害怕。还有醒来时面对的这个世界。

“我是在打呼噜吗?”她问,“我哥说,我经常打呼噜。”

他静静打量了她一会儿,微笑渐渐淡去。她开始讨厌这人动不动沉默一会儿的习惯。这些并不是谈话中的简单停顿,或者他整理思路所需的时间;全都是考验别人的套路,尽管她不能确定在考验什么。他一直都在考验她。

“打呼噜,”他终于说,“是的。不过别担心。我不会像你哥哥那样嘲笑你的。”然后沙法笑起来,就像这事真的很好笑。那个她已经永远失去的哥哥。那些吞噬了她生活的噩梦。

他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能爱的人,于是她点头,再次闭上眼睛,在他身旁放松。“晚安,沙法。”

“晚安,小东西。愿你一直做平静的梦。”

沸腾季:帝国纪元1842-1845

泰卡里斯湖底的一个熔岩点爆发,导致足够大量的水蒸气和颗粒物进入大气,引发酸雨和锢囚锋现象,影响波及南中纬地区、南极地区和东部沿海各社群。但受益于有利的风向和洋流条件,赤道地区和北纬地区未受损失。于是历史学家中间仍存在争论,不知这一次能否算得上“真正的”灾季。

——《桑泽灾季志》,童园十二岁组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