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青萍之末(第2/3页)
“但后来,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不仅子默的生日他没有来,后来,就连子默的妈妈去世,他也没有出现,因为就在那一天,他逃到了澳洲。”
“他爸爸欺骗了他,所以,子默一直不能原谅他。但无论如何,那毕竟是他爸爸,而且,他爸爸早就托人带信回来过,说自己在澳洲生活很稳定,很想见他这个儿子,他姨父姨母也一直在帮他联系出国。事实上,原本子默一直计划着毕业后直接出国,到那时……,但后来,子默遇到了你……”他看了我一眼,我瑟缩了一下,“他爸爸实在太想他了,想在儿子大学毕业时候,来看看他,留个纪念。子默一直不肯,一方面,他恨他,他学的是法律专业,他清楚地知道,他爸爸是个法理不容的逃犯,另一方面,不管怎样,他身上都流着他爸爸的血,他不想他回来送死。”
我明白了,那段日子里,那些陌生的电话,子默的狂躁……
原来如此。
“他一直站在情与法的边缘摇摇欲坠着,他一直都在苦苦挣扎,一直都在犹豫,但是,他爸爸和你,始终是他心目中最无法替代的两个人,他也想让他爸爸见你一面,”向凡叹了口气,“所以,最终,他终于勉强答应,让他爸爸远远地看你们一眼。”
最后,亲情终究占了上风。
所以,他才要带我去看电影。
其实,他是完全可以不带上我的。
他之所以执意要带上我,我想,是想让他爸爸看看我,让他放心,让他不再牵挂。
可是,我带给他的,却是……
原来,老爸那天的电话,是早有预谋,他在公安战线上工作了将近三十年,向来将他的工作看作天职,视若生命。
而子默的爸爸,想必是他们追踪已久的猎物。
所以,他提议我去动物园。
原来,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应该,怪爸爸吗?那是他的工作,他有他的立场。
应该,怪子默吗?那是他的爸爸,到底,血浓于水。
那么,苍天啊,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我应该怪谁?
应该怪谁?
应该怪谁?
……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听到那个声音,那不是我的声音,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喃喃地:“向凡,谢谢你告诉我,可是,”那个声音越来越低,“我宁愿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瞬间,我失去了一切知觉。
从此,我很少回家,而且,每次都来去匆匆。
我和爸妈,从此很少交谈。
偶尔回家,我总是很沉默。
我始终无法面对这个现实。
我唯一的知心朋友,沙沙,在我晕倒的那天,得知了全部详情,她守口如瓶,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没有沙沙,那段时间,我无论如何都支撑不下去。
每每看着沙沙忙前忙后地照顾着我,她的脸上,有深深的怜惜,更有着几分痛楚,我的心里,就撕裂般地疼痛。
如果,当初是沙沙和秦子默在一起。
如果,我没有夺走沙沙的那份幸福。
如果……
那么,今天的这一切,或许……
我的泪水湿透了枕巾,一遍,又一遍。
那段时间里,向凡也时不时来看看我,叹着气,坐一会儿,再离开,毫不知情的木兰,也来看望我几次,但是,那时的我,提不起任何精神来跟他们说哪怕一句话。
夏言和少麒已经毕业离开G大了,少麟已经去了美国,子默……子默,那个曾经说过要陪我一生一世的子默,也离我而去了。
只有向凡,还有沙沙,还有木兰,依然还关心着我。
他们时不时地,有些小心翼翼地来陪伴我,照料我。
只是,我们从此不再提到秦子默这个名字,从来不提。
仿佛这个名字,仿佛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
三年后,我报考了本校的研究生。
我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地拼命努力,终于,我顺利考上了。
沙沙毕业了,英语颇佳的她,应聘到J省省会城市C市电视台,做了一个电视人。
而木兰,早就在一年前,冲破重重阻力,和少麒去了新加坡。
向凡继续留校攻读博士。
偶尔,我们路上相遇,会淡淡打个招呼,说上几句话,再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