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亨(第5/6页)

斯汀举起一根指头抹匀一侧面颊上的化妆,他正照着自己寓所中的一面镜子,只不过它在接收范围外。

他说:“我不认为那会对我们造成太大伤害。如果收成减少,难道价格不会上涨吗?一段时间之后,结果将证明弗罗伦纳仍好端端在那里,那时农民便会回到工作岗位。此外,我们总是能以束紧出口作威胁。真的!我不知道任何文明世界没有蓟荋如何能活下去。哦,那可是王者蓟荋啊,我认为这简直是小题大做。”

他表露出厌烦的态度,一根指头优雅地放在脸颊上。

巴里的一对老眼早已闭起来。此时他说:“现在没有涨价的空间了,我们已经把它卖到天价。”

“正是如此,”发孚说,“反正不会造成严重的缺货。川陀一向在等待弗罗伦纳上出现动乱迹象;假如他们能让整个银河认为萨克将无法保证蓟荋的出口,那么他们登陆弗罗伦纳、维持他们所谓的秩序,并保持蓟荋的固定产量,就是宇宙间最自然的一件事。而危险的是,银河中的自由世界或许会为了蓟荋,而跟他们站在一条阵线上。尤其是当川陀同意打破垄断、增加产量并降低售价的时候。事后他们可能是另一副嘴脸,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会得到其他世界的支持。

“川陀若想攫取弗罗伦纳,这是唯一合乎逻辑的做法。假如只是单纯使用武力,即使为了自保,川陀势力范围外的自由银河也将加入我们的行列。”

鲁内说:“那个太空分析员又扮演什么角色?他是必要的角色吗?如果你的理论足够充分,就应该能解释这一点。”

“我认为可以。这些太空分析员多半心理不平衡,而这一位,则发展出某种——”发孚动了动手指,仿佛在玩弄一堆隐形的积木,“某种疯狂的理论。是什么理论并不重要,川陀不能让它公诸于世,否则太空分析局会加以否定。然而,把那个人抓起来,打探出详细内容,他们得到的情报或许就足以唬住普通人。他们可以利用它,让它听来像是真的。分析局是川陀的傀儡,一旦这个故事借着科学化的谣言散布出去,不论他们如何否认,力量都不足以压倒那个谎言。”

“听来实在太复杂。”玻特说,“怪了,他们不能让它公诸于世,可是偏偏又要让它公诸于世。”

“他们不能让它以严肃的科学声明公诸于世,甚至不能让分析局收到这种声明。”发孚耐心地说,“但他们可以把它当成谣言流传出去,你看不出来吗?”

“那么,老阿贝尔为何还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寻找那个太空分析员呢?”

“你指望他到处宣传那人在他的手里?阿贝尔真正做的事情,和他似乎正在做些什么,完全是不相干的两码事。”

“好吧,”鲁内说,“如果你说对了,我们要怎么做?”

发孚说:“我们认识到了这个危险性,这点就非常重要。如果有可能,我们要把那个太空分析员找出来。我们必须将所有已知的川陀间谍置于严密监视之下,但不可真正干涉他们的行动。从他们的行动中,我们便有可能了解事态的发展。至于弗罗伦纳即将毁灭的宣传,我们必须在该行星上彻底压制。对于第一波的窃窃私语,就一定要及时以最严厉的手段对付。

“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必须保持团结。在我看来,本次会议唯一的目的,就是形成一个共同阵线。我们都知道各洲自治的重要,而我确信没人比我更坚持这点。然而,那是在普通状况下,现在则不是普通状况。各位看出来了吗?”

多少有些勉强,因为各洲自治不是能轻易放弃的一件事,他们都看得出来。

“那么,”发孚说,“让我们等待第二波行动。”

那是一年前的事。众人离去后,发孚大亨遭到一生中最离奇、最彻底的惨败。在他相当长而相当不凡的奋斗史中,从来未曾有过这种经验。

根本没有第二波行动,他们都没有再收到来信。那名太空分析员始终未曾寻获,而川陀一直保持断断续续的搜寻。弗罗伦纳上没有任何末日谣言的蛛丝马迹,蓟荋的收成与加工维持着平稳的进度。

鲁内大亨开始每周打电话给发孚。

“发孚,”他通常都这么说,“有任何新发展吗?”他的肥肉总是因得意而颤动,喉咙里总是冒出嘶哑的咯咯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