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使(第4/5页)

他不是为了川陀,而是为了川陀代表的统一结局。所以原来的问题“这事如何有助于银河的和平?”自然转变成“这事如何有助于川陀?”

问题是对于这个特殊事件,他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对琼斯而言,解决之道显然直截了当:川陀必须支持分析局,并且必须惩罚萨克。

假如能找到什么确定对萨克不利的因素,或许这样做是好的。即使如此,或许答案还是否定的。而倘若无法找到这样的因素,那就绝对是否定的。但无论如何,川陀绝不能轻举妄动。整个银河都看得出来,不久川陀即将一统银河,不过那些尚未归属川陀的行星,仍有可能团结起来反抗到底。川陀甚至也能赢得这样一场战争,可是将要付出的代价,会让胜利变为惨败的一个动听的代名词而已。

因此,在这场游戏的最后阶段,川陀绝不能做出任何轻率的举动。基于这个原因,阿贝尔慢慢进行这项工作。他将网轻轻撒向国务院的迷宫,以及萨克大亨的豪华生活圈;他利用笑容作探针,在不知不觉间打探消息。此外,他也没忘让川陀的特务机关盯住琼斯本人,以免这个愤怒的利拜尔人一时之间造成的破坏,使阿贝尔在一年之内都无法修补。

对于这位利拜尔人持续不懈的愤怒,阿贝尔感到十分惊讶。他曾经问他:“一名成员为何让你那么关切?”

他指望听到的一番话,是对分析局的完整性所作的论述,以及大家都有责任支持该局,因为它不是某个世界的工具,而是为全体人类服务的组织。结果,他并未听到这样的话。

反之,琼斯皱着眉头说:“因为在这一切表面问题之下,隐藏着萨克与弗罗伦纳的关系,我要揭发并摧毁那重关系。”

阿贝尔只觉得一阵反胃。不论何时何地,总是由于有人过分关注某个世界,而使人们的心力无法集中在银河统一的问题上,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当然,各处都有社会性的不公,有时似乎令人难以忍受。但是谁能想象得到,这样的不公能在小于银河的尺度上解决?首先,必须终止战争以及国与国的对抗,唯有在那个时候,才能设法解决内在的困境,毕竟外在的冲突是它们的主因。

而且琼斯并不是弗罗伦纳人,他并不该有情绪化的短视作风。

阿贝尔又问:“弗罗伦纳对你有何意义?”

琼斯犹豫了一下,答道:“有一种亲切感。”

“但你是个利拜尔人,至少在我的印象中如此。”

“我的确是,但这正是亲切感的来源,我们都是银河中的极端人种。”

“极端?我不明白。”

琼斯说:“我指的是肤色。他们过分白,而我们过分深,这就代表了某种意义。这种极端将我们联系在一起,使我们拥有一个共通点。我觉得我们的祖先必定有过一段身为异类的长久历史,甚至遭到社会主流的排斥。我们是不幸的白种人与褐种人,在与众不同这方面同病相怜。”

当时,在阿贝尔惊异的瞪视下,琼斯吞吞吐吐了一阵,终于说不出话来了。从此这个话题再也未曾出现。

如今,过了将近一年,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预兆,就在整个不幸事件看来即将悄悄告终之际,甚至琼斯都已显现热诚渐减的时候,它突然一发不可收拾。

他现在面对着一个不同的琼斯,这个琼斯的愤怒不只冲着萨克,而且波及了阿贝尔。

“我会这么愤慨,”这位利拜尔人透露了一部分,“不是因为你的情报员一直跟在我后头。想必你行事谨慎,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敢信赖。就这一点而言,我能接受。可是找到我们的人之后,为什么我没有立即接到通知?”

阿贝尔一只手轻抚着座椅扶手的暖和布料:“事态很复杂,一向很复杂。我当初做好安排,若有任何未经授权的人查询太空分析资料,除了通知你之外,也要向我手下某些情报员报告;我甚至想到你可能需要保护。可是在弗罗伦纳……”

琼斯以苦涩的口吻说:“没错。我们都是笨蛋,没考虑到这点。我们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证明我们在萨克上到处都找不到他。他必定一直在弗罗伦纳,而我们却从未想到。无论如何,现在我们找到他了,或者该说给你找到了。想必你会安排我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