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机会与腕表(第2/5页)

“法瑞尔先生,我一直在找你。这个意外真是太不幸了,我实在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你能想到任何原因吗?”

“不,”他几乎吼了起来,“我想不到。我什么时候可以进我的房间,把我的东西取出来?”

“天亮以后就行,这点我确定。我们设法把装备搬来这里,检验了那个房间,已经没有任何超过正常本底值的放射性。你能逃过一劫实在非常幸运,一定只剩下几分钟的时间。”

“没错,没错。可是如果你不介意,现在我想休息一下。”

“请到我的房间来吧,早上我们会再帮你安排,让你最后几天住得舒舒服服。嗯,对啦,法瑞尔先生,希望你别介意,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他表现得过分客气又过度小心,令拜伦想到如履薄冰这句成语。

“还有什么事?”拜伦不耐烦地问。

“你知道什么人可能有兴趣——嗯——捉弄你吗?”

“像这样捉弄我?当然没有。”

“那么,你又有什么打算呢?当然啦,这个意外若是闹得人尽皆知,学校当局会非常不高兴。”

他怎么一口咬定这是“意外”!拜伦以冷淡的口吻说:“我了解你的意思,可是你别担心,我对调查或警察等一律没兴趣。我会尽快离开地球,以免我的原定计划受阻。我不会怪罪任何人,毕竟我还活得好好的。”

厄斯贝克终于松了一口气,神情显得近乎粗鄙。他们想要的就是这句话,没什么不愉快,只不过是个意外,应该尽快将它忘得一干二净。

早上七点钟的时候,他又回到原来的宿舍。房间里很安静,衣柜里不再有任何呢喃。放射线弹和计数器都不见了。也许是厄斯贝克将它们拿走,然后丢进湖里去了。这样做可算是毁灭证据,不过这种事还是留给校方去操心吧。他将自己的东西装进手提箱,然后打电话给柜台,要求更换一间宿舍。他注意到电灯都已恢复正常,影像电话当然也通了。昨晚那场变故留下的唯一遗迹,就是那扇扭曲变形的门,门锁已经完全熔毁。

他们给了他另一个房间。这么一来,万一有什么人在窃听,就会以为他有意再留几天。然后,他又用大楼中的电话,召来一辆空中计程车,在他看来,整个过程没被任何人看见。至于自己突然失踪的原因,就让学校当局去猜吧,随便他们爱怎么想都行。

在太空航站里,他很快就看到了钟狄。两人只能算擦肩而过,钟狄一言不发,装作彼此不相识。但在他走开后,拜伦手中便多了一张去往洛第亚的太空船票,以及一个毫无特征的黑色小球,他知道那是个私人信囊。

他花了点时间研究这个信囊,发现它并未密封。来到舱房后,他将内容读了一遍。那是一封很简单的介绍信,字句少得不能再少。

拜伦在观景室中看着逐渐缩小的地球,思绪则停留在桑得・钟狄身上。他对此人的认识原本只是最浮面的,钟狄却突然闯入他的生命,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先是救了他的命,再将他引向一个崭新而未知的方向。在此之前,拜伦只是知道他的名字,两人碰面时会点点头,偶尔也礼貌性地寒暄几句,不过仅止于此。他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人,不喜欢他的冷淡、他过度的修饰与过度的礼貌,但那些跟现在的一切都没有关系。

拜伦焦虑不安地用手摸摸自己的平头,同时叹了一口气。他发觉自己的确渴望见到钟狄,至少此人主宰着目前的一切,他知道他自己该做什么,知道拜伦该做什么,还说服拜伦照着他的话去做。如今,拜伦却孤独一人,感觉自己非常稚嫩、非常无助、非常需要友谊,而且几乎被吓坏了。

从头到尾,他刻意避免想到自己的父亲。那样做一点用也没有。

“玛兰先生。”

这个名字重复了两三遍,拜伦才惊觉有人恭敬地搭着他的肩膀。他抬起头来,发现原来有个机器人站在他面前。

那机器人信差又唤了声:“玛兰先生。”拜伦茫然地足足瞪了它五秒钟,才想起那是他现在用的化名。钟狄交给他的船票,上面就用铅笔淡淡地写着那个名字,他的舱房也是用那个名字预订的。

“有什么事吗?我就是玛兰。”

信差体内的磁带开始转动,将口信一字一句吐出来,同时伴随着十分微弱的“嘶嘶”声。“我奉命前来通知您,您的舱房已被更换,您的行李已被搬走。请您去找事务长,就能领到新的钥匙。我们相信,这样做不会为您带来任何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