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重围 24 树洞(第2/3页)
此时我想起的只有扎克的话:“你又能给他们什么选择?你只会带来战争,成千上万的人会死去。”
我没见到艾尔莎和我用白布裹起来的那些尸体。“孩子们呢?”我问。
“他们会被火葬,”佐伊说,“主事人想把他们和其他死尸一起扔在这里,说把尸体焚化纯粹是浪费时间和燃油。不过派珀跟他争辩起来,他已经让人在北边的围墙内准备柴堆了。”
派珀曾救过我很多次,但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感激他。
我们骑马继续向前,我忍住不去回望那些没有下葬的死尸,但平原上的积雪里,仍有遗物不断提示之前发生的鏖战,在一把断剑旁有一摊血,一只孤零零的靴子,等等。我们的马踩过一片红色边缘的冰块时,艾尔莎将我的腰抱得更紧了。
终于抵达了森林边缘,被烧毁的树干矗立在雪地中,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看来得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人们不能来这里野炊了。”我们穿过原来的森林边界时,艾尔莎说道,“你们俩可真是把这里搞得面目全非。”
我在这世界上留下一道烧焦的路径,而森林仅仅是开端。现在这里又多了一些半烧焦的尸体,还得算上在自由岛遇害的那些人。我怀疑在大屠杀之后议会士兵是否把他们埋葬了,还是任由死尸横陈在庭院里,曝骨在蓝天下。
还有孩子们的尸体,被白布裹着堆在马车里,像抽屉中的蜡烛。这并非我的错,我的哥哥要为此负责。但现在这成了我的责任,事实跟扎克一样冷酷无情。或许扎克在马路上说得没错,我就是毒药。我很难跟留在身后的这些死尸争辩。我就是死亡之地派出的使者,一路散播致死的灰尘。
艾尔莎的呼吸喷在我耳朵上十分温暖。她继续说道:“当森林燃烧时,虽然刮的是北风,我们仍有好几天呼吸困难,因为烟太浓了。但是这延缓了他们的进度。利用这个,还有集市上的抗议游行,我们分散了士兵的注意力,把更多的人成功送到了城外。至少我知道的就有几个,因为各种原因被议会通缉,在这一切开始时成功地逃了出去。”她将半边脸靠在我背上,“我看到起火时,就知道一定是你和吉普干的。”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那棵树。艾尔莎径直把我们带到森林的东侧,但年月久远,再加上大火焚烧,这里已经面目全非,她无法找到一个昔日的参照物。我们翻身下马,将马匹留给守卫看管,然后一起游荡在黑色树桩以及躲过大火的少数树木之间。
最终艾尔莎还是找到了它。在大火燎原之前,亲吻树周围被小一些的树木环绕,还不会这么显眼。如今它几乎独自矗立,是目光所及范围内最大的树。亲吻树的树冠跟周围的树一样被烧掉了,但它粗壮的树干可没那么容易清除。我们走近前去,守卫们则呈扇形散开,背对着我们绕成一圈,警惕地环顾四周。
树干表面已被烧成焦炭。大火毁掉了树冠,但粗壮的树干仍在,我们三人围在一起也无法将它合拢。在树干底部有个裂口,只有几英尺宽,高度也差不了多少。树干就像个前面开口的斗篷,露出里面的空间。以前这里能提供山洞般的遮蔽,足够两个人蜷着身子躺在里面,现在六英尺以上的部分都消失不见了,树洞也没有了顶棚,雪花从上面的圆口飘落下来。
“我很抱歉。”我说。
“卡丝,他们严刑拷打我的丈夫,还杀了他。他们淹死了我所有的孩子,还杀了妮娜。”她耸耸肩,略微摇了摇头。“一棵被烧掉的树又算得了什么。”
佐伊四肢着地,透过树干的裂口往里望了望,随后爬到里面呆了几分钟,探头四处打量整个树洞。“如果乔在树洞里藏了任何东西,现在已经不见了,这多亏了你那一把火。”她喊道。她从里面钻出来站起身,拍了拍膝盖。“如果他把东西放在架子上,那么已经没有了。根本没有架子的痕迹,整个树干从里到外都烧焦了。”
“那我们得往下挖了。”我说。我双膝跪地,只能用左手挖。积雪和最上面那层泥土很快就被除掉了,但挖了一两寸之后,我的手指甲撞到了冰冻的土地上。
艾尔莎跪在我身旁叹了口气。“乔太懒了,不会把东西埋得太稳妥。如果这底下有什么东西,至少不会埋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