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晚祷 Vespers(第4/7页)
我害怕这个宇宙和下一个宇宙之间寄生虫遍布的养殖场,庞大的寄生虫系统成为老鼠的食物,巨大的老鼠在那里撕扯再撕扯。
空间不是充满痛苦的黑暗。我所知道的那些隐藏的地方都是深紫色的。紫色在船底下方流动,然后进入沉寂。星星像紫水晶一样照耀着我。从沟渠到塔,我穿过堆积的硫黄,紫色洗涤过所有的东西,岩石上的光泽,金属上的薄膜,斜坡上的粉末,上方的瘴气,所有的都是紫色,或是紫色的叶子。这是滤镜造成的,还是我选择的?我发现我慢下来,甚至停止在脑海中出现紫色的条纹或标志,无论是壁画上的一串葡萄还是一根木头,你走到一个树林,发现树是紫色的,草也是紫色的。停止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暴力的事。我感到困惑和期待。对我来说,紫色已变得如此亲密,如果我有一只手,我就会让它穿过暗礁,仅仅是为了消除快乐,倾倒紫色。我也会发现,若是沐浴在另一种颜色中,我很难存活,就像你没有了白天的颜色一样,你也很难有这种颜色。也许它能保护我不受黑暗的影响,或者是想让我的思绪恢复平静。
没有比空间更可靠的词了,它比你想象得更空虚。生命在哪里?人类在哪里?我像一颗彗星一样飞行,每秒111公里,每小时40万公里,每个月有3亿公里,以这种方式持续几千年,通过你所听过的每一个人的一生,回到埃涅阿斯自己,但我仍然觉得没有所得。
想象一下,你坐在一辆不听话的骡子拉着的车里。它在下坡时加速,你在喊停!在那一刻,你对速度的感知比我所经历过的任何事情都要多。我只觉得自己像个颤栗的人,就像在一个有风的日子里穿过巷口的三轮车。
星星恒久不动。如果我周围有生命的话,它们比我选择相信的生命更加隐蔽。我听说它们有繁殖力。
什么都没有,我连一个细菌也没发现。我想大喊着你在哪里,就像我在一个炎热的地方,站在舞台上,炽热的太阳,燃烧的人群,在你身后叫喊着!我们可能是第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物种。我们生于虚无,死于未知。也许我们是唯一知道这一点的人。我说我们,我应当说你,但是我想,我们要去往同一个地方,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就会在某种程度上结合,你和我。
我从每次思索中获得的沉默,改变了我对自己在宇宙中的地位的理解。我走得越远,就越想躺在草丛中,听一个声音说,昆汀尼斯,你正被送回土壤,埋进土里,触碰到树根。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随风飘荡,如花粉般。我已经在我的道路上留下了一个黑洞,但近来我开始感到一阵沉重,就好像我是一只穿越峡谷的蜘蛛,它正在下沉,它在给我压力,我感到非常不安。
我的飞船有大教堂那么大。它的形状和锯齿,就像柔软的圆锥形地中海松木,紧紧地结合在一起,深深地相切,钝头向前,尖端向后,使粒子像极光一样平滑地在它上方飞行,到达一个狭窄的点,然后进入彗发状态。飞船飞行了数十万公里,镇流器和防护装置的沟槽里充满了彗星的灰尘和冰,像滚雪球一样地往下挤,有氰化氢、甲醛,还有硫化氢散发出臭鸡蛋的臭味,氨发出类似马厩的味道。
我憔悴着,在黑暗的沟渠里。没有窗户,没有办法看到外面,没有人看到我,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被任何人见过,这是一种不一样的失明,没有任何机会认识到外界,除了自己。我是全盲的,或者有穴居生物的属性,因为我经常通过振动来观察,我对沟槽里的尘土变化很敏感,那如同在引擎的震动下滚动一块巨石。我了解每一道沟槽,了解整体的逻辑和特殊性。岩石在那里形成闪光的龙鳞,产生能量。飞船用岩石和物资来平衡蜂巢推进系统的重量。我的目的和想法被埋葬得如此之深,还未被想到。这就足以说明我在这里什么也没有了。没有心房,没有说话的空间,没有走廊,没有花园。飞行器在它的轴上旋转,但不产生重力。这里倒是也没有人需要站直。
没有胳膊和腿的人依然是人,但事实并非如此。
数字云被认为是天空中的一朵云,它与希腊的瘴气、忘忧云、污染和不幸的命运联系在一起。你看不见它,但它就在小路上,盘旋在水坑上。它不受限制。当你走进它的时候,它的味道就像灰烬,腐蚀着你。在我的飞船上有一团瘴气,里面包含着我的思想,人类的思想,死者和未出生的人的思想,以及我不可知的祈祷。有时我会示警,而瘴气还是保持着它的运行。我不能走进它,有些东西使它无法与我相遇。所以我们保持彼此的位置,两者总是在变化,经常是不连贯的,不知道谁是恶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