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九间小屋(第13/38页)

真是荒谬,我居然低声对它说:“怎样?”

它抬起那奇怪而美丽的小小龟头,持续把头伸出来,眼睛仍然盯着我,我感觉到自己往前向它靠过去。但是,就在我往前靠的时候,我听见酋长的歌声中断了,接着他发出了欢娱而可怕的喊叫声,迅速把长矛拿到身前(先前我甚至没注意到他手拿长矛),然后欧帕伊伏艾克的头霎时掉到了我的大腿上,黑色的双眼仍瞅着我,鲜血溅到了我的短裤上。

“真是个奇怪的仪式。”在我们走回席子的路上,艾丝蜜低声咕哝。法阿在尽可能不失礼的情况下提早离开了,所以只剩我们三个。“真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没请我们吃东西。受邀参加那种活动却没被设宴款待,实在太不寻常了。但今晚没有孩子被强暴,真的是谢天谢地。”

我绝不可能大声赞同她,但我得承认,那实在是个没意义的差劲仪式,而且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村里其他许多仪式都是共同参与的,这个仪式却像一场独角戏:无聊的漫漫长夜里,大家只能看着酋长把欧帕伊伏艾克大卸八块(他肢解海龟的方式特别血腥和费力,把龟壳扯下来时,还发出一种湿润多汁但令人不安的声音,然后再用双手把龟肉撕下来),一块块摆在火堆上炙烤,其他村民依旧发出嗡嗡鸣响,看起来饥肠辘辘。看过酋长用力鸡奸那个男孩的过程后,我想自己不该对他吃东西的贪婪模样感到意外(虽然他吃得不是很快):我们坐在那里看着他烤肉、吃肉,接着又看他把海龟布满鳞片的四只脚拿来吸吮,把软骨与血都吃下去。他拿走我大腿上的龟头后,除了将眼睛咀嚼吞下肚外,还把头壳里的脑浆加热,像喝汤似的全部贪婪地喝了下去。他只把肉拿给另一个人吃,也就是酋长的顾问之一,他在第一个阿伊纳伊纳仪式里,也曾与男孩性交;我们全看着他把闪亮亮的暗红色龟肝掏出来,像一般人吃生蚝那样吞掉了。

我说:“让我想不通的是,那只欧帕伊伏艾克是打哪里来的?”海龟的血甜甜黏黏,吸引苍蝇在我的鼠蹊部围绕打转。“它那么大,不可能生活在溪流里,但这岛上也没有其他水源。”

“好问题。”塔伦特说,“他们一定是在这附近抓到的,像是湖泊或大河。我们已经问过梦游者好多遍了,他们都没提到。”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间,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穆阿。”我跟塔伦特说,“我们必须跟他谈一谈。”

“但是他在睡觉!”艾丝蜜出言反对,但我不理她。

“拜托,塔伦特。”我跟他说,“我必须问他一些问题。”

塔伦特叹了一口气。他能怎样呢?他也没有答案,如果我觉得我能帮他找到部分答案,他就必须听我的。“好吧。”他说,“艾丝蜜,请法阿把他叫醒。”

距离我上次参与穆阿的访谈,已经有好几个礼拜,说来丢脸,主要是我开始认为他讲的话一再重复,让人觉得好累。但此刻看着他的睡脸,我发觉自己深信他能提供答案,如果我能把问题问对,一切就会明朗。

我请塔伦特帮忙翻译。此时,法阿维持着他一贯戒慎恐惧的表情。我小心地思考着要怎样开口,因此有好几分钟一语不发;如果不知道或无法预估结局会是什么,任谁都很难选择怎样开始。我觉得自己像个检察官,试着要让某个被起诉的人招供,却没有人跟我说他犯了什么罪。穆阿坐在那里,看来很有耐心,但也很困。他似乎不介意我们占用他的时间。“穆阿,”最后我开口说,“你记得自己的六十岁生日庆典吗?”

“哦,记得啊。”穆阿说,“那一天有瓦卡伊纳。”

“什么是瓦卡伊纳?”

“庆典。”

“瓦卡伊纳的时候,你们都做些什么事?”

“到小屋里去,把全身涂满乌马库(乌马库是树懒的油脂),然后我们养的山猪也被涂满乌马库。接着,就到火堆边吟唱瓦卡伊纳的歌曲。”

“还有呢?”